聽到衛兮的話,渡世和尚回答道:“阿彌陀佛,不求成功,但求及格。”
僅僅只是保住這一城百姓,不太可能得到仙人的誇獎,但絕對算得上及格。想要得到稱讚至少也是既得寶物也得民心,護天下萬民與為自己爭利並不衝突。
仙人曾多次教導,救人先救急,貴民先貴己。捨己為人是美德而非準則,一個連自己都不珍重的人又怎麼會珍重別人?
小會開完,三位鎮國級一同離開,外界早已風雲湧動。
天空上無數黑色的武裝直升機盤旋,原本繁華的城市馬路上裝甲車厚重的履帶碾過。
圍繞著洛水的高樓大廈之上出現一道道身影,他們不再掩飾自身的行蹤。官府按兵不動,而他們也不主動的招惹官府。
而這僅僅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到日月從忘川中脫離,等到寶物出世。
下午3點,尚都區,剩餘未能轉移出來的人已經全部進入避難。
這個時候由於衛兮對於集體與軍隊出神入化的掌控力,雖然需要十幾號人擠在一個不足10平的帳篷內,睡著上下兩層的單人床。但至少吃喝不愁,水電供應從未出現過斷絕,備案中的騷亂並沒有出現。
人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嘮嗑,有的人討論天上的日月,有的人討論修行。官府為了轉移注意力,甚至公開開始教導民眾如何修行長春功。
每到過了飯點,無數人就排成整齊的方隊進行廣播體操長春功。幾百萬人中,如果按照這種修行強度每天兩遍,持續30年或許會有100萬修士,持續50年將有80%的人有練氣修為。
但這就好比“全神州人給我一塊錢”一樣,既不現實也過於理想化。堅持一件事情五十年,有如此毅力本身就是修行的料。
如此足足持續的一個月,至寶出世後衝突不是立刻爆發的。在這一個月裡,各方勢力角總每逢晚上城市的角落到處都是血與術,往日繁華的商城淪為活屍的聚集地,學校操場上躺著幾具屍體,城市的排汙下水道中一顆顆人頭流過
官府與被通緝修士之間,修士與修士之間,人與非人轉世者等等,衝突與危機彷彿是漩渦一般將所有人捲入其中。而這些暗潮湧動,落到明面上只是細微的波瀾,普通人渾然不覺。
但這一個月的積累,再小的波瀾也會翻起浪花。
尚都區榆林街,伴隨著雜亂的吼聲與槍響,幾十號人扭打在一起,連帶起的漣漪使上萬人陷入驚慌。彷彿古代的營嘯一般,一切都在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多日的集體生活已經讓人們的精神極度緊繃。
“阿彌陀佛。”
騷動的上萬人在這一瞬間被定在原地,隨後紛紛倒地陷入昏迷。
渡世出現在人群中,佛光籠罩眾人,待到秦軍大部隊進入鎮壓角色後方才消失。
晚上10點,尚都區再度爆發了相似的踩踏事件,進一步加劇了民眾的恐懼。
此刻已經無人有心情討論天上的日月,人們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危險當中。天上的異象不是祥瑞,更可能是要自己性命的天災。
凌晨,有百餘人企圖逃脫尚都區被抓,通報之下並沒有起到威懾作用,相反逃跑的現象越發嚴重。
軍民衝突加劇,首例有人搶奪軍人槍支被槍斃。
混亂,恐慌,憤怒交織,不需要什麼大神通法術,只需要有的暗中推一把便能讓臨時搭建起來的庇護所陣腳大亂。
暗中的“仙神”們用近乎愚弄的目光望著這一切,他們竊喜,他們暗笑,他們譏諷。
凡人接受了再多的教育,也終究是凡人,一群從眾的螞蟻。
只有輕輕一推,這個號稱軍事第一的大秦就會如同廢墟一樣倒塌。所謂戰場上再厲害也是虛假的,只有偉力與修為方為真。
這一點至少目前看來是無可爭議的。
比高樓更加高聳之處,比雲端更加遙遠之地。
兩個從不自稱為神仙的存在俯瞰著人間,他們目光平靜,不驕不躁。凡人與修士在他們眼中都差不多,只不過是誰跳得更厲害。
“看來您口中的現代國家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它數以億計的人口讓我驚訝,但顯然沒有因為數量而發生質變。”
淵如是說道,言語充滿了對凡人不屑,但這種不屑又極其矛盾的不帶惡意。
在他漫長的歲月中,單論種族人類給他的印象肯定是排前幾的。年輕時認為他們貪婪無度,自以為是,弱小。晚年後又評價:人,天地之長,萬物之靈,未來可期。
出生就開了靈智,這一點不知勝過多少生靈。
李易沒有給予反駁,嗓音平緩的說道:“數量稀少而強大的生靈容易理所當然把自己代入人類,容易以己度人。人類於你們來說就是晨禽(雞),數量龐多,膽小容易受驚。”
“我從不認為人有多高尚,他卑劣、無恥、貪婪,所以我們有一種東西叫道德。”
泉水泛起波瀾,畫面轉移出了南麓市,只見高鐵之中、卡車之上一切能夠運輸的交通工具,都坐滿了老人婦女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