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幾小時後,李搏清醒過來,氣脈急速運轉,發出嗤嗤啦啦的聲響,彷彿有閃電環繞,他從未感覺如此強大過。
實際上,如果此刻前方有面鏡子,他會不認得自己。他雙目血紅,瞳孔呈六芒星形,暗金色紋絡沿著眼角往外擴散,面部、頸部、胸膛,佈滿條紋。
不遠處,巨大的血紅光柱矗立著,如遠古神話中說的那般撐開天地,頂上雲層匯聚,挾裹著無窮能量,形成螺旋風暴。
山體崩塌了大半,所有依託而建的房屋全被摧毀,時見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下。李搏漫無目的的走著,每到一處,附近的天地元氣就會長鯨吸水般進入他體內,再以最快的速度轉化融合,成為本體真氣。
他有些好奇,怎會吸收如此之快!但很快就被另一種情緒所代替。血腥氣瀰漫四周,繚繞鼻端,紅光一閃,魔劍不知從何處飛來,進入他右手掌握。
它在叫囂,它在歡呼,它在歌唱,它在舞蹈。“殺!殺!殺!”李搏彷彿聽到它在說話。
於是,他的神志逐漸消失,沒有了恐懼,沒有了猶豫,只剩下原始的殺戮慾望。
幾名五龍幫幫眾從遠處奔來,看到他立即上來圍攻。
呲!
一劍橫削,不需要凝聚真氣,不需要任何招式,隨心而至,簡單明瞭,勢不可擋,無堅不摧。
這幾人全部一分為二,軀體從腰部斷開,血如泉湧,濺到李搏臉上,他伸出舌頭貪婪的舔了舔,甘美無比。
殺戮的快意在驅使著他,尋找著任何活著的人,活著的物體,雞狗牛馬無一例外。
殺!
他一路殺到山下,渾身浴血,市鎮居民如見了鬼一樣驚慌逃竄。
劍出,光閃,二里地之內,取人性命易如反掌。魔劍血眼熾熱,飲血無數,如春日初綻的大紅牡丹般鮮豔。李搏身上的條紋變寬,變成紅色,肌膚龜裂著,燃燒著,血肉焦灼,但他卻感覺不到這極度的痛楚,精神已被嗜血的慾望和快感所淹沒。
前方又有人,魔劍振動嗡鳴。
其中有名苗條嫋娜,面容秀美的女子,是龍遠揚妻子尹水憐。她呼喊著讓旁人逃命,自己卻反向迎了上來,在李搏身前站定,問道:“我夫君呢?幫主呢?”
溫柔熱切的聲音讓李搏內心一顫,可他此時身不由己,右手抬起,紅光激射。
“夫人!”一名青年男子撲過來,抱住尹水憐滾到一旁,魔劍削在他背後,飆出一串血珠。
“宣壘。”尹水憐翻身檢視男子傷口,並非致命,還有救。抬頭看著李搏,“你是誰?為什麼要殺害這麼多無辜的人?”
我是誰?為什麼要殺害無辜的人?
她的問話字字句句打入李搏心中,著魔的熱血快速冷卻,身上紋絡消退著。
“夫人快走!”宣壘咳血催促,“黃龍山的沖天血柱就是他的魔劍所引,他現在已經入魔,無人能敵,快走!”
“我不走!”尹水憐站起來擋在宣壘身前,神情堅決,凜然道:“若是夫君已死,我也將以身相殉。再說你救了我,我也不能拋下你獨自逃生。”
“今日為夫人而死,宣壘死得其所。”宣壘吞嚥著喉嚨,臉上溢位幸福之光,掙扎坐起,閉目待死。
“你們走吧,我不會殺你們的。”李搏忽然開口了。
“怎麼?”兩人同時睜眼驚呼。
李搏此時已完全清醒,渾身痛楚,面板猶如被人用鐵砂布打磨了一遍,但和內心之傷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剛才他神志雖被魔劍控制,記憶卻絲毫不受影響,眼看繁華喧囂的市鎮,轉眼間就屍首滿地,血流成河,而這些全是由他一人所為。
他恍如做了一場噩夢,悔恨愧怒交加。
“我夫君呢?”尹水憐撐著宣壘起來。
“我們幫主呢?”宣壘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