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搏倒吸一口涼氣,想起了在田府的那幾日短暫時光。田母的溫柔慈愛,田御道的忠誠愛國,還有好朋友朱遣,雨聽潮的丫鬟謹兒,這些人的身影一一從他腦海中閃過。在神瞻境待了這麼久,對這個世界的感情已悄然變化。親情、友情、愛國情,擰成幾股糾結的繩團,在他思緒中混雜交纏,揮之不去。
凌翰冕又在詢問那名軍官,“攻破麟角關之後,晴攬宇的原定計劃是什麼?”
“不知道啊大爺,小的只是個七品校尉,管著二三十人而已,哪能知道這種大事?”軍官不顧傷痛,爬起來跪地求饒,“求兩位大爺饒了小人性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奉命出征,也是逼不得已啊。”
“滾吧!”李搏大罵一句,“回去告訴你們將軍,要打仗就規規矩矩的打,不要對手無寸鐵的平民下手。”
“是!是!”軍官大喜,踉蹌起身,往戰馬奔去。
剛到半路,突然從屋角轉出一個白鬍子禿頂老漢,雙手揮著鋤頭使勁朝他頭頂砸下,軍官受了傷難以防備,登時斃命。
老漢的鋤頭全部嵌入他腦殼,被顱骨卡住再也拔不出來,可真是恨之入骨了。老漢朝地下屍體啐了一口,轉身對李搏道:“這羅桑狗侮辱我兒媳婦,又害死我小孫子,老朽絕不能放過他,請恩公見諒。”
李搏忙道:“老丈殺得好!其實我也正在猶豫著該不該放了他。”
凌翰冕道:“這人拿的信件如此重要,肯定是晴橫山的心腹,絕不可能是他自己說的什麼校尉。”
白鬍子老漢正是村長,召集倖存者都來拜見李搏三人,感謝救命之恩。
李搏利用木屬性真氣救死扶傷,大半小時後告辭。
凌翰冕建議道:“老丈,羅桑國頻頻入侵,很可能還會再來,你們不如都遷往神龍河南岸暫避吧。”
“我們哪也不去!羅桑人是魔鬼,是惡狗,老朽要跟他們血拼到底。”
“對,跟他們拼了!”
“我們要報仇!”
“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不走。”
村民們齊聲呼喝,慷慨悲涼。
三人出了村口,李搏道:“凌兄,不好意思,我們不能再送你了。”
“你要去麟見城?”凌翰冕已經猜到。
“什麼!回去?”日蘊秀大驚,“田數哥哥,你不是說要先送我回家的嗎?”
“秀兒,你剛才也聽到了,麟角關大難臨頭,那裡有我的親人,我不能不管。”
“可是你回去又有什麼用呢?幾十萬人在打仗啊!”
“不管怎麼說,我總要儘自己的一份力。” 李搏掂著手中魔劍,神情堅決。
凌翰冕讚道:“好!這才是男兒本色。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嗯,凌兄——”雖然只認識幾天,但凌翰冕真誠爽朗,一路上教會李搏不少神瞻境知識。此時兵荒馬亂,更增惜別之情,抓住他馬韁繩,道:“注意安全,可別掛了。”
日蘊秀也道:“對呀,可別再讓人給抓走了。”
“哈哈!現在要赴戰場的可是你們啊。”凌翰冕大笑,“放心,我命大得很!一個月後金榜題名,再找兩位把酒言歡。”
“好,說定了。”李搏掉轉馬頭,忽又回身道:“凌兄,你真的只是個書生嗎?”剛才進村時,腥風血雨殺戮過後,他還能鎮定如常,詢問軍官的問題也有條不紊,著實令人生疑。
“足不出戶,心知天下事。手無寸鐵,胸藏十萬兵。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了嗎,現在又懷疑什麼?”凌翰冕傲然說完,道聲“保重”,揚鞭啟程。三人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