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叫日蘊秀,是崇日教神劍堂堂主日行天的女兒,哦,就是你這把魔劍的原主人。日蘊秀小時候被人下了凋零妖蠱,一種極其厲害的蠱術,吞噬她的真氣精神,因此未老先衰,變成現在這樣子。”
李搏回想著隨風的話,對那“老婆婆”的厭惡之情全部消失,轉為同情可憐。過了幾天,趁隨風煮石不在,再次前往桃花林。
日蘊秀正坐在河邊出神,偶爾往河裡扔石頭,李搏看著她的乾瘦四肢和支離軀體,很難想象這便是三年前那個活潑靈動的小女孩。
她感覺到有人靠近,回頭見是李搏,黯淡的雙眼中露出喜悅之光,“你來了!”
“我來了。”李搏站在三四米外不再靠近。
日蘊秀愣住,隨即道:“嫌我髒是不是?”
“哦,不是的。”李搏想起枕月說她已活不多久,便勉強靠近。她身上有股怪味,準確說也不是臭,就像化學實驗課上試管裡冒出的那種氣體味道。
李搏也在河邊坐下,沉默無言。
“我要死了。”日蘊秀忽然抓起一大叢桃花扔進河裡,花瓣散落隨流水,在陽光下蕩起金絲漣漪,暫時遮住了她的河中倒影。
他本有問題想問,卻一下哽住,不知該如何提起。
日蘊秀忽然轉過頭來,伸出乾枯如鳥爪般的黑手,指著李搏背後,道:“那把劍,能不能讓我看一看?”
“當然可以。”李搏解下來,遞出去時忽然想起煮石的警告,忙抽回來,“很危險的,不能亂碰。”
“我都這樣了,還會怕危險?”日蘊秀苦笑,手還在伸著,“放心!這是我爹爹的劍,不會傷到我的。”
“哦。”李搏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日蘊秀兩手接過,眼中淚光閃閃,臉上綠氣更盛,摸索著細細把玩,彷彿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
李搏問道:“他們說這是日行天的劍,你爹爹……”
“我爹爹死啦!被壞人害死啦!”日蘊秀大嚎,“我也馬上就要死啦!又老又髒又醜,死了也好,只是,不能親手報仇啦!”
李搏聽得酸楚,安慰道:“你的病難道治不好嗎?”
“是啦!治不好的。”日蘊秀滿臉沮喪,“爹爹的納元氣機天賦能剋制妖蠱,卻無法根除,只有配合慕雲觀的精誠追魂決才行,但是現在,沒有任何辦法了。”
也許是孤獨太久,也許自知來日無多,她一開啟話匣子再也止不住,滔滔不絕說了起來。“三年前,就是咱倆見面那一次,我爹爹本來是打算帶我來慕雲觀,希望跟他們聯手治好我的病。卻不料半路中了埋伏,唉!都是我連累了爹爹。”
李搏道:“中了埋伏?他們都說你爹爹很厲害的。”
“那當然!我爹爹天下第一。”日蘊秀挺胸說著,繼而黯然哭道: “不過他們人多,又是突然襲擊,爹爹為了給我治病,已經耗損了很多功力,要不然絕不會死。當時慕雲觀這幾個壞蛋都在,還有正心教和覺隱寺的,我都記得他們,早晚要,早晚要……唉!算了,沒機會了。”
李搏對她充滿憐惜。十幾歲的少女親眼見到父親去世,還要每天遭受常人難以忍受的苦楚,這是多麼悲慘的事情啊!
日蘊秀正說著,忽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歪倒在地,魔劍掉到旁邊。
“你怎麼了?”李搏急忙近前。
日蘊秀嗬嗬喘息,在地上打滾,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疼!疼!我要死了。”
李搏再也顧不得她的骯髒怪味,雙掌按住她脊背,真氣源源注入。
十幾秒鐘後,日蘊秀喘息漸緩,寧定下來,感激的看著李搏,“嗯,你的真氣似乎有些門道,怪不得神劍會選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