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舞!好人!”諸人正沉浸於秦彩袖的絕世舞姿,門外忽然傳來拍手喝彩聲。
四名黑衣壯漢大搖大擺進門,分站兩邊,都穿著勁裝短打,神態蠻橫,氣焰囂張,一看就不是善類。
最後又進來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穿的黑衣長袍更為講究,胸前繡有一條蟠龍,領口袖口鑲三道龍紋金線。喝彩聲就是他發出來的,應該是這些人的首領。
外面濃霧昏黑,不知何時已下起雨來。他們不穿雨衣,不戴斗笠,身上竟沒有半點沾溼,著實讓人奇怪。
老鴇孫媽媽最會察顏觀色,知道來者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江湖歹徒,急忙上前應承,躬身道:“幾位大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快請進,快請進!我們這兒的姑娘們全城最好,保準讓幾位滿意。”
黑衣人中走出一名十八九歲的白麵少年,近前瞅了秦彩袖一眼,指著她道:“今晚我們旗主親到,必須要最好的女人相陪,就要她。”
老鴇愣住,眼珠子急轉。“這位小哥,這恐怕不行吧?幾位也看到了,彩袖姑娘正陪著客人呢。”
青年首領左手一擺,後面又進來兩人,抬著一口半米多高的大木箱子,開啟一看,光彩奪目,耀眼生纈,竟全是金銀珠寶。
這下不但老鴇傻了眼,所有娼女、嫖客、也包括李搏,全都驚呆,大部分人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寶貝。
青年首領走入大堂,燭光之下,只見他約有二十三四歲,丰神俊朗,玉樹臨風,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錢財乃身外之物,所謂千金難買美人一笑,只要這位姑娘伺候得好,這些全都賞給你們。”他聲音輕細柔和,悅耳動聽,像極了女人說話。
老鴇財迷心竅,面露喜色,已然心許,只是不敢明目張膽破壞規矩,得罪兩位貴公子。於是悄悄給秦彩袖使眼色,想讓她開口,她素來得到田數朱遣的寵愛,就算一時推開,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的後患。
不料秦彩袖對老鴇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對地上的大箱財寶更是不屑一顧。自從這批人進門,她便停止舞步,此刻正倚著李搏身旁的石柱休息,喘息微微,嬌態迷人。
青年首領雙目放光,嘖嘖讚歎,貪婪地上下打量著她。
朱遣剛才去後院解手,此時正好回來,看到眼前情景便猜出大概,揪住旁邊龜奴細問,頓時大怒,大步流星衝上去,戟指黑衣一夥大罵道:“哪兒來的狗東西!敢在我麟見城撒野,活的不耐煩了?”
青年首領冷笑不動,他身後那名白麵少年卻已按捺不住,疾步衝來,右拳往朱遣心窩掏去。
朱遣猝不及防,大驚失色,哎吆一聲往後便倒。
白麵少年一拳打空,抬腳往他小腹踹下。
眼看朱遣要遭,李搏凌空越過桌子飛來,左手揪住衣領把他扯到邊上,右手變掌,接下白麵少年一記殺招。他用的是繼承自田數的慕雲觀基礎掌法——碎雲掌。
二力相撞,李搏倒退數步,背靠的錦繡木椅咔嚓聲中碎成數塊。那白麵少年也被逼退到中庭石柱上,震得樓板晃動,牆皮簌簌而落。
兩人竟是旗鼓相當。
白麵少年面露訝色,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對手。
朱遣大吼道:“反了反了!來人!給我拿下。”幾名龜奴拿著木棍在外圍裝腔作勢吆喝,卻無人敢上前。
嫖客們見有人打架,紛紛湊過來看熱鬧,也有幾個膽小的見勢不妙貼著牆根往外溜。
青年首領道:“阿志,他功力不如你高,只不過你這攫心掌還不夠熟練,否則方才那下就該要了他的命。”
白麵少年躬身道:“是,屬下學藝不精,有負旗主教誨。”
李搏頭次跟人實戰就打成平手,熱血上湧,興奮得發抖,趕緊調整氣脈,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戰鬥。
忽聞一陣濃香,秦彩袖靠過來柔聲道:“田公子,可曾受傷?”
她在關心我!李搏有點受寵若驚,結結巴巴說道:“沒,沒事。”
青年首領朝這邊瞪了一眼,似乎在吃醋。“攫心掌專掏心窩,出招要狠,落點要準。阿志,看好了!”說完右手從袖中探出呈爪形,中指上戴的黑玉指環隱隱放光。
天香院本來上下通明,亮如白晝,可他這一運功,附近紅燭無風自滅,整幢樓立時又黑又冷,所有人都被這股凝寒殺氣所攝,停止了所有動作和語言。
他的眼神如電如冰,直刺靈魂深處,李搏莫名恐懼顫抖,剛練會的功法都飄到了九霄雲外,此時別說抵抗,連站立都成問題。
突然,得得馬蹄聲透過雨幕傳來,在這死寂的時刻,一聲聲如敲打在人的心上。
門外健馬長鳴,打破了即將掀起的殺戮風暴,挽救了李搏性命。
一隊巡邏官兵衝進來,為首隊長三十來歲,滿臉胡茬,又高又壯,大聲喝道:“怎麼回事?”
朱遣大喜道:“齊都尉,你來的正好。這幾人在此鬧事,想謀財害命。”
齊都尉是朱遣父親的手下,專門負責抓捕盜賊,維護城內治安。他看了眼地上的珠寶箱子,又抬頭打量這幾個黑衣人,警惕問道:“幾位是哪條道上?來我麟見城有何貴幹?”
青年首領在聽到馬蹄聲響起的那一刻便已收功,大堂恢復了原先氣氛,所有人都像剛從夢魘中醒來般鬆了口氣,老鴇趕忙招呼龜奴們重新點燃各處蠟燭。
青年首領向齊都尉拱手道:“在下兄弟幾個是銀玉城的珠寶商,路經貴地,聽聞天香院豔名,故而來此遊樂。剛才只是和這兩位公子開個玩笑,至於謀財害命一說,那純粹是誤會了,呵呵!”說著一使眼色,手下人立即從寶箱裡取出幾串珍珠和一疊金餅塞進齊都尉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