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會叫的,你別擔心!”
為了不讓劉濤再替他操心,姜民秀小聲地應下了,還說以後會回來看他們。
劉濤和趙初一幾乎是異口同聲地不讓,哪怕姜民秀沒覺得少管所有什麼不好,甚至覺得比他以前上過的幾年學還要好,但……正常人的想法,都不會覺得這是什麼好地方的,能出去了,還回來看什麼。
劉濤他們寢室的少年們,只能把姜民秀送到寢室樓門口,操場那個地方。姜民秀的主管教陳京飛正站在那裡等他,幫他辦完了手續,要送他出少管所的。
“陳大哥,”姜民秀作別了兄弟們,走到陳京飛面前,“謝謝你一直都照顧我,沒嫌棄過我,幫我找到我媽。”
他之前的管教就曾很嫌棄他木訥、蠢笨,對他也不太好,幸好後來換成陳京飛,他在少管所的日子才好過起來的。
“你這孩子,說這些做什麼,幫助你們,是我應該做的,”陳京飛並不領功,笑著說:“以後有事找我,就給我打電話,你媽那兒有我的電話號碼,沒事也可以來找我玩。”
“嗯!”姜民秀乖乖的點頭,“我會的!”
說了兩句話後,陳京飛領著姜民秀往少管所外面走,“我從樓上看到你媽的車了,你媽早早就到了,剛才辦完手續、簽了字,說在外面等你。”
“嗯,”姜民秀仍是點頭,心裡卻激動起來,得知程婧嬈來了,身體裡那難言的喜悅慢慢地往上湧著。
他昨天晚上半睡半醒間,甚至做惡夢他媽沒來接他,他在少管所門口茫然不知所措,面對著空蕩蕩的天地,不知何去何從。
幸好一切都只是惡夢,他媽不會再拋下他的。
少管所的大門邊有一個小角門,平時不過車的時候,只開這個門的,陳京飛拎著他穿過這道小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倚著車站著的他媽。
他媽穿了一件淡米色的半截外套,下面是黑色的直筒西褲,圍在脖間的紅色圍巾,像團火一樣燃燒著,把他的希望都帶了起來。
“民秀,”程婧嬈也看到了他,興奮地衝他招了手,轉身從車裡拿出那件厚的羽絨服,大步向他走來,“冷不冷,要不要先這件衣服穿上?”車裡是暖的,但她兒子走了一會兒,還是要捂件衣服才行,快過年了,別凍著才是。
“不,不冷,”他瞟了一眼他媽給他拿的大厚羽絨服,覺得穿這種衣服,就是爬雪山可能都不會冷的,他已經穿著一件棉襖出來了,可不想再套一件,連忙低聲拒絕,“我穿得很厚了。”他媽自己也才只穿一件外套啊,他要是穿太多,會不會看起來很誇張。
陳京飛也被程婧嬈這新手媽媽的‘厚愛’逗笑了,怪不得人們都說這世間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連著程婧嬈在這條定律面前都不能免俗。
“真的不冷嗎?”
程婧嬈還有點不放心,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頰,確定不是很涼後,才放棄再給兒子捂一件的想法。
“這時候的男孩子火力正壯,一般不太會怕冷的,”陳京飛自己就是這個階段走過來的,哪裡不知這時少年的心理,“而且,民秀穿得夠多的了。”裡外三新,都是程婧嬈送進來的。
“陳管教都這麼說,那就一定不冷了,”
程婧嬈開車門,把手上的厚羽絨服先扔了進去,而姜民秀則在車門縫隙裡,一眼見到了趴在後車座位的那隻他之前從他媽手機上挑過的史努比,噢,不,是米格魯獵兔犬,不免得嘴角上翹了起來。
陳京飛當然也看到了,不免對程婧嬈以後在溺愛孩子方面深深地起了一層憂慮,總覺得姜民秀會被程婧嬈寵得一發不可收拾的。
‘謝謝’這兩個字,程婧嬈已經不好再對陳京飛說了,實在是說得太多,再說起來,總覺得心不誠了,只能把這份情長長久久地記得,以後必會報答了。
程婧嬈把姜民秀手裡的行禮接過來,放去後備箱,姜民秀則給陳京飛深深地鞠了一躬。
若是真論起來,陳京飛是他生命中碰到的第一個願意釋放善意和誠心待他好的陌生人——沒有任何親緣關係的人。
在陳京飛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對他好,但或多或少都是想在他身上得到點什麼,就像劉濤說的,利用大於一切吧,是陳京飛讓他在人生最低谷時,慢慢體會到了活著真好,有勇氣等到了生命的轉機,他這一輩子都會記得的,死都不會忘記——救命之恩、再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