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事兒,周玄業卻有自己的理解,他說下埋上封,這是道家的手段,這雪山中的,未必是什麼神仙,或許是道門中人。
只是那時,佛教早已經傳入藏區,而且又有當地的苯教,所以道門中人,幾乎是不接近藏區的。
那麼,這些下埋上封的人,又是什麼來路?藏民相傳,他們居於雪域之間,莫非又和那小扶桑有關?
這事兒現在也追究不到什麼由頭了,我們便不敢再往下挖,將那石像放進了坑裡,填土回埋,踩實了。
等出了巖洞時,時間也不過才凌晨的兩點多,這次我們玩的有些大發,那姓楊的腿腳都沁了水,又被放在外面,風雪呼嘯,直接將人給凍暈了。
之前沒顧得上他,出來這麼一看,才知道出大事兒了,這人真的要凍死了,我在他臉上連拍幾巴掌都沒見醒,體溫也低的嚇人。
雖說這人之前陰了我們一把,但總算沒有下殺手,我這一路上收拾他,也主要是因為傅安的事,可沒想過真要把人弄死,一時有些急了。
周玄業也不是動輒置人於死地的,見此情況,便道:“算了,就近找個地方紮營,先救人再說。”我們於是順著巖洞左邊的位置,找了個背風口紮營,將楊名身上潮溼的外套和溼透的鞋襪脫了,露出來的面板觸手一摸,冷的跟冰塊似的。
周玄業摸了下他的脈,便說人太虛弱了,這樣下去得出大事兒,要想救他,這會兒只能我出馬,放點兒血給他。
這真是自己折騰自己,早知道我就不故意把他放外面了,嘆了口氣,我認命的摸出匕首,剛要割手指放血,還沒下手,胸口帶著的神位錦囊突然動了一下。
即便傅安說不出話來,但作為我養的小鬼,我還是能感覺出它心中非常的憤怒和不情願,這股憤怒之情相當明顯,我甚至清晰的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打傷了我,不準救這個人,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我不由的停住了動作,周玄業見此,側頭問道:“怎麼了?”我指了指胸口,道:“它不願意。”自從這小鬼沾染上怨氣,心性大變後,就經常喜歡跟我唱反調,通常能將就的我就將就,不能將就的,我也不可能由著它亂來。
但這次,我覺得自己必需的尊重傅安的選擇,一來,它才是受害者,它也最有資格決定要不要救仇人;二來,我能感覺到,在我要救楊名時,傅安的怨氣非常大,非常清晰的傳達到了我的心底。
這讓我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如果這次我違背了傅安的意願,恐怕會出大事。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自己信任、保護的兄弟,去救將自己打成重傷的仇人?
便是人也會大受刺激,更何況是鬼?想到此處,我心中一驚,將匕首收了起來:“我不能救他。”周玄業抿了抿唇,片刻後才道:“他罪不至死。見死不救,無異於殺人,這對你非常不利,你想好了?”我摸了摸胸口的錦囊,沒去看楊名,點了點頭,道:“我捐錢、做善事、積陰德,不都是為了活下去嗎。人活著,最重要的是什麼?我想,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我以前覺得,能活下來,有一份安穩的工作,有一個落腳的居所就很好了,從來沒敢奢望別的什麼。但現在我有朋友、有大哥,我覺得,你們對我來說很重要……傅安的情況很不對勁,所以這次,我寧願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也不能對不起他。”
“他是我大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管是人是鬼,他對我都很重要。”我沒再說話,也沒再理會楊名,走出了帳篷,升起無煙爐,燒了半鍋雪水,準備喝些熱水驅寒。
至於楊名,我不會放血救人,但該做的還是會做,他活不活的下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便在作出決定,走出帳篷的瞬間,我感覺到那股不正常的氣息立刻消失了,錦囊又動了一下,一切歸於平靜。
熱水燒好之後,我端了一些進帳篷,周玄業已經將楊名放進了睡袋裡,什麼也沒多說,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些熱水,慢慢喝了起來。
他實在是個讓人相處起來非常舒服的人,絕對尊重你,不會像很多人一樣,喜歡對別人的事指手畫腳,其實我以為自己拒絕後,周玄業是會反對的,但他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將楊名給安頓好。
很顯然,他決定遵從我的意思,讓楊名聽天由命。我心裡別提多感動了,但太矯情的話也不會說,便道:“周哥,你們休息吧,我在外面守著。”譚刃這次到是和顏悅色,說:“你守有什麼用?那怪物來了你能擋得住?”
“老闆,別小看我,我身手雖然比不上你們,但比大多數人強啊,剛才我還殺了一隻呢。”譚刃搖了搖頭,道:“鼠目寸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殺了蜘蛛俠呢。”說完走到了外面,示意我們自己休息,見他如此,我也就不爭了。
不過,這姓楊的命挺大,周玄業給他塞睡袋裡,又將我們脫下的外套全都搭在他的睡袋外頭,第二天早上,居然醒過來了,只是看起來十分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