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茶館時本就烈日當頭,接近晌午了。如今不覺間五六個時辰過去了,門外早已經成了一副夕陽西下,冷風蕭瑟的場景。
見此楚幽微微起身,挪動凳椅,不經意捲起一絲塵埃。讓那已經睡著很久的老者甦醒過來,眉毛慍怒的微微一挑。
“該喝茶了。”他自言自語道。
說罷從容的將剩餘的茶水倒入碗中,輕輕端起湊到嘴邊。
不過拿起來卻是沒有立刻飲用,用鼻子細細嗅了番,只覺再沒有了清香之意,有的只是陳放了許久,恍如隔世的苦澀。
“夕陽,茶涼。”
微呡一口,配著門外西風,陣陣寒意湧上心頭。他彷彿見到了邊關冷月,塞外馬鳴。一幕幕妻離子散,父母亡,老弱病死,家人逝的悲涼慘象在眼前回蕩。回想起茶燙時的盛氣灼烈,茶溫時的溫潤和煦,如今方才覺得分外美好。
又酌了一口,細細感受著,嘴角流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低頭望去,隨著茶水的減少,茶杯已經變的很輕盈。但坐落在手心中卻是那麼的沉重,彷彿人間的所有苦難皆凝在這小小一盞之中。
良久,茶盡。
站起身來,門外天空中已是月上烏梢。
“多謝老前輩的沏茶。”
雙手一抱,將一顆千年參果放在桌上,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
“留步!”
老人的聲音響起,語氣顫抖,似乎有些莫名的激動。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楚幽轉身禮貌的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該如何飲此茶的?!”老者目光灼灼,直直的盯了過來。
“這。”他聳肩攤手:“碰巧而已。”
不過這個說法顯然說服不了那位老者,依舊不依不饒道:“那你給我說說這茶中品味出了什麼。”
“人生。”
“仔細講講。”
“青年時的雄心壯志,中年時的簡單平和,老年時的苦難與絕望。世間歡喜苦痛,皆繫於茶盞一杯中。”
楚幽靜靜說道,神情異常的深沉。
“好,好,好!”老者嘆氣著苦笑叫好道。
“多年了,真想不到這茶居然能被一位屍將輕鬆 道破玄機。”
說罷,轉身向店內踱步走去。數步間便走到了那個破爛櫃檯前,伸手摸索出一個古樸的木質小盒子。
“也罷,你我也算有緣,這個給你,以後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動搖本心。”揮手間,那木盒便射向楚幽。
“謝前輩!”
楚幽伸手接過盒子,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城內陣陣巡邏的大軍旁,赤紅顏色的華麗宮殿內,一道門被悄然推開。
“呼,這一天可真是清閒。”楚幽抬步走向大床,上前一撲便趴在了上面。
原來這正是他自己的房間。
“今天在茶館裡消磨了幾乎一整天,不過還好有些收穫。”
翻過身來,開啟那古木小盒仔細看去。只見那盒內黑漆漆的,各種蜷曲的枯葉細捲曲似勾,原來是一些散碎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