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麼時候?雷小波豎起耳朵聽著,洞內什麼聲音也沒有,洞外也是一片寂靜。只是洞口透進來的幾絲亮光,才讓他知道,這是在人間,在山中。
可我怎麼會躺在這裡的呢?雷小波再次努力回想,頭腦裡依然一片空白。
突然,洞內發出一陣瑟瑟的聲音。
雷小波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掉頭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一看,他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山洞的裡邊坐在一個赤膊光身的人,只穿著一條短褲。他蜷縮在牆的一角,冷得瑟瑟發抖。開始因為光線太暗,他沒認出是誰。但他眨動眼睛致細一看,才認出這個人竟然就是柏永兵,就禁不住驚叫起來:“啊?是你?”
隨著叫聲,他的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恢復了記憶。他想起來了,昨晚他在雨中追捕柏永兵。追到一條山溝邊,我好像是坐下來休息的。怎麼會跟柏永兵一起躺在這個山洞裡的呢?哦,我想起來了。我可能睡著了,被他發現後打昏的。我後腦勺上的那個很痛的大胞,就是被他打出來的。
雷小波動著腳想坐起來,腳卻怎麼也動不了,好像也被什麼東西綁住了。他側過身,吃力地用手肘支撐起上身,吃力地將身子慢慢移到洞壁處。
他把上身靠在洞壁上,見自己的手和腳都被幾根長長的藤條緊緊纏住,死死扎牢,動彈不得。
柏永兵赤膊光腳靠坐在洞壁上,靜靜地看著他,一聲不吭。
雷小波眯眼看著他,聲音低沉地說:“柏永兵,我很奇怪,你怎麼不把我打死?而把我弄到洞裡來。說明你的人性,還沒有完全泯滅。”
柏永兵終於開口說話,但聲音十分僵硬:“你錯了,我把你弄到洞裡來,是當人質的。否則,我怎麼逃得出去?”
雷小波看著他獰厲的臉,心就提了起來。我被他綁住了手腳,洞內光光的,什麼也沒有。而他是自由的,身邊還放著一根胳膊粗的樹棍。
現在的情形已經倒了過來,我成了他的俘虜,也是被他綁架的人質,我的命運掌握在他的手裡。他會把我怎麼樣?會弄死我嗎?還是不讓我出去,把我活活餓死在這裡?
能讓他放過我,或者說服他投案自首嗎?雷小波正緊張地想著,柏永兵看著他問:“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山洞的?怎麼知道我會到這裡來?昨天晚上,我在雨中摸到這裡一看,有個人坐在山溝邊,把我嚇了一跳。後來,我細緻一看,這個人就是追我的雷小波,就更加驚駭和恐懼。我想,這個人難道是神仙?怎麼知道我要到這裡來?而且跑在我前面,安穩地坐在這裡等著我。”
雷小波如實告訴他:“去年劉飛挾持鬱老師,就是拖著她往這裡走的。我就判斷,這裡可能有山洞。他要把她藏匿到山洞裡,然後慢慢享用她。否則,他拖她過來是沒有用的。這個山洞,劉飛知道,柏永兵就也有可能知道。因為你與劉飛都是謝洪飛的餘黨。今天晚上沒有地方可逃,可躲,很有可能會躲到這裡來。”
“原來這樣。”柏永兵醒悟過來,搖著頭說,“這個山洞,是我告訴劉飛的。唉,我不告訴他就好了。”
“是你告訴劉飛的?”雷小波驚訝地瞪大眼睛,說,“那天,要不是我用石子,擊中劉飛的頭部,鬱老師就會被他拖進來,就會遭遇不測。”
柏永兵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山洞,是我發現的,村裡沒有幾個人知道。只是我,劉飛,謝洪飛。哦,還有小芹,知道這個山洞。”
雷小波眼睛一亮,驚問:“小芹也知道?她怎麼會知道?”
柏永兵垂下眼皮,不肯回答。
雷小波猜測道:“是你把她約過來的?”
柏永兵似乎被觸發了心事,身子一震,但還是垂下頭,不吭聲。
雷小波感到很好奇,這是一個新發現,柏永兵原來與小芹早有感情糾葛,可後來怎麼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呢?他很想知道。但不能逼柏永兵回答,更不能刺激他,
我要想辦法自救,也不放棄說服柏永兵自首。至於他與小芹的關係,他肯說,最好;不肯說,也不逼他。所以柏永兵沉默不說,他就不再追問。
可柏永兵倒有了傾訴的慾望,他抬起頭盯著雷小波,訥訥地說:“小芹原來是我的,後來才被謝洪飛搶過去的。”
雷小波越發好奇:“原來是你的?怎麼會是你的呢?”
柏永兵的眼睛裡閃起兩道複雜的亮光:“小芹剛嫁過來的時候,是我們村裡最年輕漂亮的媳婦,其次才是韋芳芳。村裡哪個男人,不對她垂涎欲滴啊?但她對我最好,還叫過我永兵哥呢,所以我帶她到這個洞裡來過。但那次,我沒有搞她。我們只是站在裡邊,親熱了一下。真的,我說的都是實話。”
為了鼓勵他說下去,雷小波說:“我相信你。那後來,她怎麼不跟你好了呢?”
柏永兵說:“後來,謝洪飛當了村長,就被他搶過去。我很生氣,心裡很難過,但謝洪飛有權,有錢,我爭不過他,就只好讓他們去好。這幾年,謝洪飛幫助小芹在村口辦了個商店。據說,這是他與小芹合辦的。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雷小波想起他在樓上與韋芳芳說的話,就知道,原來這是一起情殺案。它的來龍去脈已經十分清晰:謝洪飛案發進去後,小芹不僅沒去監獄看他,還到專案組去揭發他。這個情況被謝洪飛知道(可能是柏永兵去探視時告訴他的)後,謝洪飛非常生氣,就對柏永兵說了把小芹讓給他的話。柏永兵回來真的去找小芹,小芹不同意,可能還拼命反抗,他才起了殺心。掐死她後,他再佔有她,實現他這麼多年來的一個夢想。
柏永兵能向我傾訴心頭的鬱悶,說明他還有求生的慾望,對我也沒有恨之入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