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傳來兩人輕微的呼嚕聲,就判斷他們睡著了。我馬上轉身去把大門上的插銷輕輕拔開,把他們故意放在門口的兩張椅子小心翼翼地挪開,然後再上去叫女生。女生怯生生地跟在我的後面,一步一步地朝門口走去。這時,整個別墅裡寂靜無聲,只能聽到陸邢兩人均勻的呼嚕聲。我走到門邊,輕輕開啟門,放女生出去。誰知女生跨出門時,不小心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往前磕去,差點摔倒。她嘴裡不由自主地發現一聲“呀唷”的驚叫。這下完了,一下子驚醒了陸邢兩人。他們猛地從房間裡撲出來,一聲發喊,你幹什麼?我不顧一切地對女生說,快跑。女生拔腿就往前面的馬路上奔跑。你幫助她逃跑!混蛋,你不要命了!陸星星吼叫著,就撲上來打我。我跳到門外,為了掩護女生逃跑,我轉身把手裡的棍子對準他們,邊跟他們對峙邊向女生逃跑的反方向退。陸星星一邊跟我打鬥,一邊衝樓上大喊,老大,快下來,他幫助那個小妞逃跑了。喊了兩聲,葛二蛋醒了,呱地一聲大叫起來,誰逃跑了?邊喊邊朝樓下衝來。為了讓女生跑得遠一點,我堵在那個路口,舞著手裡的棍子,不讓他們出來。葛二蛋下來一看,氣得大罵,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混蛋,給我打,打死他!說著到屋子裡找出一把洋鍬,上來一把將我手裡的棍子擊落。我轉身就逃,往女生逃跑的反方向沒命地奔逃。我知道被他們抓住,肯定會被打死。葛二蛋大概怕我把他的秘密說出去,要殺人滅口,不去追那個女生,而帶著陸星星拼命地追我,只讓邢小兵一個人去追那個女生。”
四個聽眾個個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著他。
孟小石說到這裡,激動得站起來:“葛二蛋舉著鐵鍬跑不快,就丟下鐵鍬,接過陸星星手裡的棍子,加快速度來追我。跑了幾百米路,我上氣不接下氣,跑不動了,速度慢下來。葛二蛋比我的耐力好,他還是呼哧呼哧地猛追不放。怕別人聽到,他也不敢喊叫,只管悶聲追趕。這是一條通往另外一個村莊的水泥路。這時大概已是深庚半夜,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路燈也很昏暗。村莊裡家家戶戶關門閉戶,沒有一處燈火。我想喊救命,但夜深人靜,誰來幫我?也來不及喊救命。葛二蛋離我的距離越來越短,只有四五米了,眼看就要被他追上。我想今晚要死在這裡了,但還是咬牙切齒地往前擲著步。我跑得嘴裡的血腥味都出來了,我想死就死吧,救出一個女生,我也值了。
“正在這時,我看見前面有條小河,河上有條橋。我轉身朝那條橋跑去。葛二蛋一發力,就追到我身後。我聽見了他在我腦後掄著棍棒打我的呼風。再往前跑來不及了,只有跳河逃生。我會水性,不怕河深。呼地一下,我後腦勺差點被他打著一棍。說時遲,那時快。我迅速爬上橋欄,剛要跳下去,葛二蛋的棍子就掃過來,打到我小腿上,我啊地慘叫一聲,一頭栽倒下去。河水很深,我感覺頭往下鑽了很長時間,才落到河底。我痛得身子發麻,差點失去知覺,但冰涼的河水又把我激醒。”
四個聽眾都輕輕舒了一口氣。
孟小石說到這裡,醬紫色的臉上更加嚴肅,他的語氣也更加沉重:“我掙扎著鳧到河邊,慢慢從河水裡冒出頭來。要是不會水性,非淹死不可。我的頭一冒出水面,就聽葛二蛋和陸星星站在橋上說話,他會不會淹死?怎麼沒見他冒出來啊?葛二蛋說,淹死了好,不淹死,我還要去弄死他呢。陸星星突然叫起來,老大,你看,那裡的河面在動,蘆葦叢裡似乎有個人頭在晃動。葛二蛋說,快去看看,一定要弄死他,否則,我們就不得安寧,他會報警的。說著,他們就朝我這邊的河邊走來。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趕緊鳧入水中,拼命往河的對面鳧去。好在河不寬,我忍著腿上的巨痛,屏住氣,一口氣鳧到河對面。我的手碰到蘆葦叢,才鑽進去,慢慢冒出頭來。我聽見對面的陸星星跟葛二蛋說,我剛才看見有個人頭在晃動,怎麼沒有了呢?葛二蛋說,今晚我們就是不睡,也要找到他。死要見屍,活要見人。見到他人,就要打死他,不能讓他壞了我們的好事。這時,我的腿越來越痛,痛得鑽心,我想呻吟,但不敢,怕暴露,便咬牙忍住。過了一會,葛二蛋的手機響了,大概是邢小兵打來的,他說那你過來吧,找不到她,怎麼辦呢?一起來找孟小石這個混蛋吧,今晚一定要找到他,然後弄死他。我聽了,既欣慰,又害怕。我為這個女生能夠脫險而高興,又為自己有生命危險而擔憂。這時,我還沒有逃脫他們的包圍圈。”
四個聽眾也被他感染得神色凝重,目光發直。
“我的腿痛得發麻,漸漸沒有了知覺。我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我擔心我的左腿再抽筋,就爬不出河水,真的要淹死在這裡了。過了一會,邢小兵也走了過來。他們三人會合後,開始商量對策。周圍萬籟俱寂。河面上泛著灰白色的水光,陰森森的非常可怕。對面三個人的對話儘管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能聽清。陸星星說,要是能弄到一隻手電筒就好了,他一定藏在附近的蘆葦叢中。葛二蛋說,這麼晚了,到哪裡去弄手電筒?大家要細緻尋找,誰發現他,我給誰獎勵兩萬元錢。陸星星有些不相信地問,真的?當然,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的?陸星星嘟噥,你哪來這麼多錢啊?葛二蛋說,你不用問那麼多。只要你找到他,我就把二萬元錢給你。陸星星沉默了一會,說,你們在河的這邊找,我去河的那邊找。我的心提了起來。我又冷又痛,難過得幾乎要昏厥。我想爬起來,到岸上去休息一會,再逃跑。天一亮,我就更加危險了。陸星星的腳步聲從橋上朝我這邊響過來,我必須找個更加隱避的地方去躲進去,否則就會被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