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的大床上,並排躺著一對母子,那個孩子正是我之前見過的弱智少年,慘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竟真的已經死了,再看那個女人的臉色,同樣的一片死氣。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正把一床被子蓋在這母子的身上,聽到有人來,頭都沒回,就象我們不存在一樣。
“這,這是怎麼了?”我顫著聲音問道,這一幕實在太過詭異。
男人緩緩回頭,一臉平靜的看著我,“喪屍來了,我們都得死,沒人會管我們,與其讓孩子被喪屍咬死遭那個罪,不如這樣解脫了好。”
“是你殺了孩子?”我有些呼吸不順暢,虎毒還不食子,前有易子而食的愚民,這又出現手刃孩子的懦夫!
“不,是孩子他媽,然後,然後我又殺了她。”男人頹然坐在地上,“孩子雖然傻,可是他懂得害怕,昨晚喪屍砸門,孩子嚇得一直哭,說不要被吃掉,孩子他媽也是嚇得狠了,就,就拿刀把孩子……說是不能讓孩子受那樣的苦。”
“啊!!!!!!!!!!”男人突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叫,驚得我和幽夜同時後退。
“孩子他媽糊塗啊!我也糊塗啊!我竟然沒阻攔,我當時就想著,喪屍馬上就進來了,我們就要死了,不能死得那麼疼,那麼慘,要把孩子先解脫了!”
他終於痛哭出聲,“誰知道,喪屍,喪屍走了,我們下手太早了,太早了啊……”
“你們好蠢……”我被驚呆了,喪屍還沒攻破房門,他們內心的防線已經崩潰,只是因為恐懼,無限的恐懼!
“孩子他媽要陪孩子,我就幫了她,一會,我也要去找他們娘倆了。”男人把頭靠在床邊哭著,“等著我,我這就去。”
“你不要再幹傻事了!”我急忙勸他,看來這男人已經一點生的念想也沒有了。
“都怪你們!”男人突然狀若瘋虎,咬牙切齒的轉向我,“我們一發現喪屍就給軍部打電話報警求援,你們卻推說人手不夠,一個人也沒來!如果不是你們的冷血,我們怎麼會被嚇得失去了活的勇氣?都是你們的錯!”
幽夜上前一步擋在我的面前,急聲喝道:“我們並不代表軍部,昨天晚上我們也在保護人和救人,你不要冤枉我們!”
男人冷不丁從背後摸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向我們衝了過來,一邊胡亂揮舞一邊淒厲的喊著:“一起下地獄吧!都死光,都死光!”
房間狹窄,我們只能迅速退出門外,那個男人砰的關上了臥室門,沒有追殺出來,原來他只是想把我們給趕出來。
我和幽夜無奈的對視著,我們想救他,可是他一心求死,攔都攔不住,現在毫無辦法。
被恐懼逼瘋,對孩子下手,然後悔恨噬咬著內心,活著已經成了最痛苦的事,他只想得到解脫。
從這個房子中走出來,發現左右鄰居都在看著這個院子,他們已經從那中年婦女的口中瞭解了大致情形,卻沒人敢過來看個究竟。
我站在院中向著剩下幾家望去,嗜酒的胖子,同性小情侶,營養不良的周涵,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在自家院中向這裡張望著,看來這條街只有這一家遭了難,還是折在自已的手裡,或者說,是死在恐懼之中。
暴雨夜,喪屍,被軍部拋棄,這些因素扭巴在一起讓這家人走上了絕路。
“幽夜,你想當一頭活著的怪物,還是想當一個死去的好人?”我在雨中望著那扇再也不會走出活人的房門,悽然問身邊的師弟。
“師姐,沒到那一步,我也不知道。但至少這一家三口,他們做了自己的選擇。”聰明的幽夜知道我在想什麼,輕輕的嘆了口氣。
在下一條街,我們看到有一家門半開著,院子裡看不到血跡,這場雨一直未停,就算有多少血也給衝涮走了。
“進去看看,小心點。”我將長刀抽出來,兩個師弟緊握著軍刺,三人呈品家形向這家房門靠近。
“裡面有人麼?”我站在門廊裡提高聲音問,門內寂然無聲,至少是沒有喪屍。
推開房門,我們三個心裡一沉,一樓客廳滿地的的殘血肉沫,地上赫然躺著一頭腦袋被砍破的喪屍,那全身被砍得破破爛爛的面板散發著令人難忍的臭味,一把沾滿了屍血屍液的菜刀泡在黑血裡。
這戶主人殺了闖入家門的喪屍!可人呢?我們小心的避開腳下的臭血屍液,四下看了一眼,這時,隱隱聽到樓上的臥室中,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