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紅並未聽出十四哥的言外之意,以為這是天師們的行規,眯著眼睛說:“十四先生,有怪莫怪,兄弟對這道道確實不懂,之前就是個當兵的,那就聊別的,聊別的!”
我見祝紅還挺尊重十四哥,暗想他倒是個講理的人,雖說手裡有些權利,卻也並未一身驕氣,要知道多少手握兵權的人身上無不透出唯我獨尊的臭德性,讓人生厭的很。
十四哥輕咳一聲,“祝部長,冒昧的問下,末世後再未見到家人麼?”
他這個問題很突然,不僅是祝紅,我也愣住了。
“沒。”祝紅移開了眼神,無神的望著黑漆漆的窗外,隔著破玻璃,海浪的聲音細細碎碎,猶如母親的低語。
“同是天涯淪落人吶!”十四哥喟嘆一聲,“連祝部長這樣的英雄豪傑都難保全家人平安,我,我也……”
飯太郎插言道:“十四哥出事的時候不在家中,因此未能救到他的父母,自責得很深,夜夜悔恨難眠,我怎麼勸他也是沒用。”
祝紅看著黯然神傷長吁短嘆的十四哥,忍不住出言勸道:“十四先生,聽兄弟一句,象我等有槍練武之人,都沒保住家中老人,何況你們一介百姓?能在這樣的亂世活下來也是靠機緣的,話說回來,就這種世道,活著也許還不如離開,您說不是麼?”
十四哥搖搖頭:“若我能救得父母,共來此島,不也能伺候他兩位老人家頤養天年?咱們這個島有兄弟們持槍守護,上校的英明統治,更有眾多福利,我爹媽就是生前也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我每天看著基地,越想越是難過,每每看到其他老人家,心裡便有如刀割斧砍!覺得自己不孝!”說到這裡十四哥竟然眼圈一紅,扶著額頭以手遮面,顯然是落淚了。
我不敢作聲,不知道這是十四哥真情流露還是在使什麼計策,只能滿臉同情的看著他,再對著祝紅伸伸雙手,示意他多加安撫。
我是父母健在的幸運兒,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顯得站著說話不腰疼,能與哀傷之人有共鳴的自然是同為失去父母的祝紅,這個道理他必定會懂。
祝紅咳了一聲,似下了決心般直起身子,“十四先生,你眼中的基地這般完美麼?或許你看走眼了。”
我偷瞄到十四哥的身軀微微一震,手卻沒從眼前拿開,帶著鼻音回答:“祝兄此話怎講?”
他悄悄把對祝紅的稱呼改了。
“十四先生,冒昧的問一句,你在觀海餐廳的工作酬勞可夠先生生活?”
“勉強夠吃住。”十四哥平靜下來,凝望著祝紅。
“如果先生的父母都在島上,先生一人之勞僅夠維持自己生活,老父老母怎麼辦呢?”祝紅語出驚人,卻說出了長星島的實情。
十四哥故作疑惑問道:“祝兄,這個情況我也略知一二,有時我見到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還有不足十歲的孩子混在青壯年中上工,我還奇怪哩,難道基地沒制訂出老人孩子的特殊福利麼?”
“呵呵呵,任何朝代的規矩,都是上面說了算,上校怎麼想的,我們這些作下屬的不敢妄自猜測,更不敢胡亂參政,作為兄弟只能勸你,不要再為父母不能救到基地而自責,就算救了來,也是享不上晚年的清福的,除非十四先生得到上校賞識,就象我們這位朵朵,她們一來島上便被加收軍部,舉家上下盡得優厚待遇,可見上校對她們這個團隊相當重視,連祝某也暗自豔羨不已啊。”
祝紅說著說著話題突然轉到我的身上,給我來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尷尬極了。
十四哥的反應極快,立刻轉向我說:“朵朵,說起來我拜託你的事不知結果如何了?瑤瑤姑娘對我的印象怎麼樣?能不能透露透露啊?”
他這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注意力給轉到兒女情長上去了,控場的能力實在強大,我連忙配合著回答道:“這事兒得慢慢來,你們男人覺得感情很簡單,對上眼就行了,女孩子可都是慢熱,你倆能不能成,還得十四哥自己多努力呀。加油!爭取你早日脫離光棍行列!”
飯太郎也嗤笑著說:“他能不急麼?32歲還沒處過物件,恨不能立刻拉著姑娘去領結婚證,朵姐你就多費心,當做好事了。”
祝紅也跟著取笑起來:“原來十四先生還是童男子呀,那朵朵可要抓緊幫忙了,難得他看上你們那位瑤瑤姑娘,對了,瑤瑤姑娘對十四先生可有意思?”
我微笑點頭:“十四哥長相俊朗,為人幽默風趣,瑤瑤喜歡是喜歡,就是對十四哥這個捉鬼的職業有……這個十四哥能理解吧?跟葉公好龍似的,愛聽你講這方面的經歷和故事,但真讓她跟你綁在一塊,她又害怕起來了。”
十四哥滿面無奈的一攤手,“可這是我唯一會的能耐啊,還指望這個能養家養老婆孩子呢,光在觀海餐廳裡當衛生員,那隻夠我一個人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