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金輝的笑聲,結界上憑空多出一雙手來將無痕石握住,慢慢凝結成石塊,金輝嘿嘿笑道:“送我這麼一份大禮,我該怎麼謝你?有了,我就讓你看我怎麼殺了滄溟的,如何?”
他說到做到,結界的黃沙頓時變得透明,除了還包著無痕石的石塊,一切都變得可見。但滄落還是看不見,這黃沙結界之下,是鋪天蓋地的晦,除了跟金輝長得一模一樣的晦之外,他什麼都看不見。
他心頭一急,身上的裂紋便開始蔓延,他不能動甚至連情緒都不敢有波動。金輝明白他的心思,不知是有意還是可憐他,在他的示意下,晦自發地分出一條縫來,這條縫不大,卻足以讓他看見被無數把劍釘住的滄溟。
破之力正在流失,或者說破之力正在沉寂。這說明滄溟已經毫無反抗的念頭,甚至連破之力自主護主的功能也被她壓了下去,滄落很清楚,是她在強迫著破之力沉寂。
“滄…溟…”滄落輕啟雙唇,每一個字出,他的身子便簌簌掉下許多飄散的靈力。
寒輕歌聽不見他的聲音,即使聽見了那也不是她真的想聽見的。她雖然被晦的劍刺穿了身體,但她依然保持著看著自己手掌的樣子,手掌的洞終於停止了擴大。
晦收到金輝的命令,紛紛退開,在她身邊圍成一個圈,那條縫又合攏了將滄落的視線擋去。
他們都顯得很興奮,沒想到之前還狂暴不已的破之力此刻竟然沒了,他們中大多人的視線都同寒輕歌一樣落在她的掌上,她掌心的那個大洞同樣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
金輝到了最前方,他眼中的貪婪已經毫不掩飾,可除了貪婪之外,還有一絲可惜,他的目標從來都是滄落而不是滄溟。對滄溟這位天界的守護神,他和其他的仙人一樣,打從心底是尊敬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和滄落角色互換,他終於能說服自己對她出手。
只見他右手一揮,所有的晦都移動起來,身在其中的滄溟一動不動,但在上方的滄落卻看得清楚,他們是在佈陣。
他們確實在佈陣,除了金輝之外的每一隻晦都成了這陣中的一部分,他們剛站定便開始化形,從已經跟金輝一模一樣的外表開始恢復成白泥的顏色。
金輝右手食指微微一彈,剎那間寒輕歌身上的所有劍都凝聚結成了黑絲,黑絲先是捲曲收縮,隨著金輝五指一張,這些黑絲噴薄而出,眨眼間刺穿了周圍的每一隻晦,將他們和寒輕歌連線在了一起。
金輝浮起來,緩緩靠近寒輕歌,到了跟前揹著手懸浮在黑絲之上,看了這張曾經神聖無比的臉,心頭嘆道,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滄溟神尊,竟然會轉生為一名朽木化生子。從至高到至低,從他不可觸碰的位置到現在就在他腳下,他很想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感覺。
但她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太能回答他的問題,她這會兒的眼神他見過太多了,這是即將寂滅的眼神,這樣的眼神出現在曾經充滿活力的滄溟的臉上,他有些不忍心了。
金輝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道:“滄溟神尊,金輝曾經也受過您的恩,但萬年前您也參加了對我的誅殺。恩怨相抵,我們互不相欠。但我答應你,一定替您全了這副身子,給您覓一塊好去處。”
寒輕歌的睫毛動了動,似乎對說話人的身份產生了好奇。可她的脖子上伸出了四五條黑絲來,就連她的臉上也被黑絲刺穿,她就算想動也動不了了。
金輝放下手,又嘆了一口氣,道了一聲得罪了,腳下一碰,頓時以他的腳尖為中心,一道光圈盪漾而出,只見寒輕歌的身上的破之力從每一根黑絲上被吸了出來,朝著連線著的晦輸送過去。
速度雖然很慢,但一點都不耽誤,隨著這光圈一層一層地朝外拍出,破之力也隨著這股力量源源不斷地從寒輕歌身上流散著。
寒輕歌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細微的聲音落在金輝耳中卻如臨大敵。但一看寒輕歌還是方才的樣子,一個剛剛提起來的心又放下大半,心中暗自奇怪,自己這是怎麼呢?
這大陣可是他在仙極山上修煉了萬年才煉就的,不光是仙極山,這些年這仙人改造院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的分身泥土存在,只要仙人改造院還在那麼這陣的力量便是無限的。
想到這裡,他又有了信心,繼續催動這陣從寒輕歌體內吸取著破之力。
寒輕歌手中的洞結了一圈黑痂好似被火燒過一樣,她終於看夠了,想要動一動,卻似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了。
方才看不夠的掌中洞此刻變成了不得不看,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破之力正在迅速流失著,她原本的靈力幾乎已被晦吞噬乾淨,之所以還沒魂飛魄散便是因了破之力的緣故,若是破之力也沒了,她便真的消失了。
消失了嗎?
這一次消失就是真正地消失了吧,就像居亦然一樣…
一想到居亦然,她的心便似被淹進了岩漿裡,不過一場幻夢,可她寧願一直在這夢中。
“滄落就在上面,滄溟神君若是有話,我可以代為轉告。”
“原來,你躲進了仙極山。”寒輕歌一語點破他的出身。
金輝並不奇怪,如果說有人能看出來,她必定是其中一個。
“是,我躲進了仙極山。也不能說躲,我原本便是仙極山的人,沒想到在外遊歷便慘遭了一場橫禍,這才又回去療傷休養。”
他頓了頓又道:“滄落曾與仙極山眾仙有過承諾,在此建仙人改造院便必不會對仙極山的人出手,如違此誓,粉身碎骨,寸寸斷裂。您瞧,他就在上面站著,但他卻不敢下來。”
他不下來不是很正常?
天界的戰神,從來都是進攻的一方,何時為人所要挾,又何時會救人?
寒輕歌的眼前浮現起居亦然溫柔的笑顏,那個總是溫柔喚她名字的人,雖然是同一張臉卻怎麼都跟滄落聯絡不起來。
居亦然,滄落,到底何以為真,又何以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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