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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傅二人向著潞安會館走了一趟。
卻不料真讓冷秋月給說中了,確實是晚了一步。不過,倒不是輸給了同行,而是這位馬四平老爺聽說東安市場,有個三層小樓要賣。主人家眼下把鋪子租給了山東人開著一個館子,已然頗具規模,生意又好。但凡手裡寬裕,自然都不想錯過。可是,這麼好的地界,開價必然不低的。
這一來,又要置院子又要置商鋪,馬四平手裡的銀子就未必有富餘了。
二人聽著,雖不是全信,倒也不好厚著臉皮非要逼著人家改主意。
出了會館,宋玉芳便道:“你看這馬老爺,人怎麼樣?”
傅詠兮沒有立即回答,思考了良久才道:“是個樸實的農村人,說話的語氣挺懇切的。我想……如果是不想跟我們談生意,大可不必撒這麼一個謊,還點明瞭是東安市場的聚賢樓。他算是客居,在咱們面前作假太容易穿幫。要說嫌棄咱們是倆小姑娘,不配跟他談,就更不像了。你沒聽見說嘛,馬少爺留過洋的,又在天津租界當律師起家的。老封建可不是這麼培養兒子的,更加不會為了讓孩子安心幹事業,甘心拋下老家的田地,不辭辛勞地跟到北京來。”
“我也這麼想的,就是覺得……”宋玉芳將眉一皺,一直地搖著頭,“覺得哪兒不太對。”
傅詠兮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道:“其實我才剛在裡頭的時候,也覺得好像哪兒有問題似的。你一說出來,倒不是我一個人想多了呢。可是……靠咱們猜,是猜不到哪裡不對的。不如這樣吧,吃飯的時候去找崔萬華說說,或許他能打聽出個準信兒來。”
宋玉芳也道只能先這樣了,她又看了看時間,提議道:“咱們總不能白出來一趟吧。昨兒晚上我媽告訴我,顧老師上我們家去了,還給我留了便條。他好像是看到我們銀行登在報紙上的廣告了,要給師母也弄一個儲蓄戶頭。便條上說師母總是在家的,要不我們現在就去?”
傅詠兮自然同意,兩個人又到了安徽會館。
顧太太正愁一個人待著有些發悶,難得有人來找,也是高興極了。聊了好半天的閒話,方進屋取了現大洋出來:“壓箱底的六百塊錢,都幫我寫上吧。你們顧老師說要分三份,大毛二毛還有我都該存一份。我覺著那太麻煩了,我的不都是孩子的嘛,索性就存一起吧,將來等他們娶媳婦的時候……恐怕還是買不起房子呦。”
宋玉芳不禁失笑道:“師母,您這想得也太遠了。”
顧太太恐怕自己又說錯話,使人見笑了,忙解釋道:“我也是聽會館裡的人,東一句西一句瞎說的。我們這兒有位徐老爺很有本事的,對四九城裡的房子熟得了不得。按他的意思說,北京人好穩當,認為甭管哪朝哪代,就數家裡的幾片瓦最穩當,月到月能收租子,祖孫三代都不發愁。所以呀,北京的房價且漲呢。”
傅詠兮便隨意地搭了一句腔:“那個徐老爺別是做瓦片生意的,指著您趕緊買個小院子,他也好從中牽線,掙幾個抽頭不是。”
顧太太便笑道:“倒也難說。從他嘴裡問不出幾句真話來,我是聽他家裡那口子說的,他彷彿還真是靠這種到處牽線搭橋的活兒發跡的。聽說只要有錢,他還能運動出個總統府的職務來呢。”
傅詠兮家裡好歹跟這些事沾點關係,聽得多了就沒那麼容易上當了。心道真能在總統府裡運動的人,還住會館嗎?就是買不起宅院,也該搬到飯店的套房裡,住著更舒服不說,談事情也體面。因就一笑罷了:“這年頭,zheng府裡的兼差真真假假的多著啦,寫在名片上也不過圖個好看。其實,只要會相人、會看顏色,別一見著生人就胡唚,牛皮不吹破,便是自個兒瞎編的頭銜也無礙。請人運動,還不如買一身體面衣裳,人家見了你穿裘皮大衣,總不至於冷眼相待了。”
宋玉芳一直聽著,抿著唇,決定碰碰運氣,便問了一句:“師母,那位徐老爺今天在家嗎?他可知道最近東安市場裡頭,有沒有人要賣鋪子的?”
“應該沒有吧。”顧太太信手從桌上抓了幾顆花生,一邊揉著花生衣,一邊想著什麼,接道,“東安市場哪天不是人擠人的,買下來可不容易呢。再說了,除非哪家人欠了鉅債,否則也不會幹這麼對不起祖宗的事情吧。不過,這話是我瞎想的,並不能做準。要不,我找個長班問問,徐老爺今天出門沒有。”說著,果然起身去找了。
顧太太一言道破,東安市場可是北京數一數二的大市場,要賣並不是難事,甚至會哄搶抬價才對。就這麼靜悄悄地,尤其還便宜了一個外鄉人,實在有些違背常理。
宋玉芳拍著額頭,對著傅詠兮恍然道:“是啊,東安市場的鋪子要賣……”話未說完,她心裡就一通百通了,立刻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對了,去問茶館的人,他們一準兒知道!”
這時,顧太太已經從外頭一面說著就回來了:“徐老爺出去了,他那口子倒是在家的。不過,徐家太太跟我是一樣的人,不很過問這些事。找她,或許問不出個道理來。”因說著,不由打量著眼前的二人,好奇地探究起來,“你們銀行真這麼掙錢呀,都要買鋪子啦?”
宋玉芳只是笑笑,拿眼望著傅詠兮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