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帝一眾人等進去時,雲妃正坐在冰窖的地上,面前還放了一盤葡萄和一地葡萄皮。原本就有些泛白的面色在這冰窖裡頭更顯發白,就見雲妃悠哉地把手裡剝好的一顆葡萄放到嘴裡,吐了皮,吐了籽後,終於把頭抬起來看向天武。
二人這一對視,鳳羽珩就覺得彷彿空氣之中產生了一股電流, 裡啪啦火花四射,一瞬間就把這間燭光昏暗的冰窖給點得 亮。
相隔了二十多年的一眼對視,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雲妃,雖然已經極力地掩飾住目中情緒,已經裝作很不在意地擺擺手說︰“你看,本宮並沒有那麼容易就被燒死。”可那份無意間洩漏出來的柔情和眷戀還是被鳳羽珩給看了出來。
她知道,雲妃是愛天武的,只不過這種愛太霸道,以至於她忍受不了與這麼多宮妃一起去分享天武的愛,不管是心還是人,都不行。雲妃的驕傲容不得她給人做妾,哪怕那個男人是皇帝,依然不行。
雲妃拍了拍手裡沾著的葡萄皮兒,盤膝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天武說︰“什麼情況?你們家大媳婦兒小媳婦兒都要造反了不成?本宮二十多年沒出月寒宮,你這當皇帝的威嚴怎的就低到了這般程度?已經管不了有人到月寒宮蓄意縱火了?”
她話語刁鑽,說話的態度可是不怎麼好,可一雙眼楮卻是死死盯著天武,不是怨恨,而是根本也捨不得移開。
“真老。”半晌,她說了這麼一句出來,再悶悶地道︰“男人就是禁不住老,難看透了。”說完,別開頭,強迫自己不去看天武,卻掩不去眼角不知不覺滲出的那滴淺淚。
天武根本也沒去聽雲妃說的一大串話到底是什麼,此時此刻他就一門心思想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看得那麼貪婪,似乎是看一眼少一眼般,說什麼也不肯把目光移動。他上前幾步,想要去扶雲妃一把,口中還道︰“翩翩,快起來,地上多涼。”
雲妃卻是將手臂伸直,攔他在外,“你別過來!今兒把你叫進來可不是敘舊的,本宮就是想親自跟你問問,這座皇宮到底還是不是你說的算了?”
天武一怔,這話他聽到了,下意識地就道︰“當然是朕說的算。”
“那怎麼還有人膽敢到我這月寒宮來放火?”雲妃怒了,“本宮躲著她們,不跟她們爭,都躲了二十多年,怎麼的,還不行?還不放過?非要致我於死地?玄戰你知不知道,今夜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被燒死在寢宮了!”
她越說越氣,乾脆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拖著天武的袖子就把人往外拽。邊上侍衛看得直咧嘴,這也就是雲妃吧!這宮裡也就是雲妃和章遠敢這麼幹吧!
雲妃拽著人直接從冰窖裡走出,然後伸手往這片已然被燒毀的宮院一指,大聲道︰“你看看,我這麼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一絲感情的地方,就這麼被一場大火給毀了。這哪裡是要燒月寒宮,根本就是想燒死我!”
此時,天武也總算是清醒過來了,有人蓄意縱火這個事之前玄天冥也提過,眼下雲妃再提起,他已經十分確定這場大火背後有著極大的陰謀。他想著人立即去查,可雲妃抓著他袖子的小手時不時地就能踫到他的胳膊,天武心裡那個癢癢啊,這人他盼了二十多年,總算盼到了,雖說相見的場面不太溫馨浪漫,但好歹也是見著了啊!
他瞅著雲妃,面上就展了笑顏。怪不得人家嫌他老,跟翩翩一比,他可不是老怎麼的。翩翩這二十多年就像沒過似的,還是那麼年輕,那麼好看,眼角都不帶有皺紋的,這是怎麼保養的啊?
他就這麼傻呆呆地瞅著雲妃,終於把雲妃給瞅毛了,當即也不管什麼場合地點,也不管身邊有什麼人,一抬手就往天武腦袋了上拍了一巴掌。這一下打得章遠一咧嘴,心說祖宗哎,您可別把皇上給打傻了。
這邊禱告著別打傻了,那邊兒天武就已經嘿嘿地傻笑起來,“翩翩,打得真好。”
雲妃氣得用腳踢他︰“玄戰!你老瞅著我幹什麼?瞅著我就能把縱火犯給瞅出來嗎?你是皇上,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幹點兒正事兒?都有人敢在這皇宮裡頭放火了,你怎麼還跟沒事兒人似的呢?別跟我說是無緣無故著的火,本宮不信!”
她說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天武,抓著他袖子的小手就鬆了開,然後一轉身,回到了玄天冥身邊,倆手往玄天冥胳膊上一挽,道︰“走,送母妃出宮。”
天武一愣,大叫一聲︰“你說什麼?出宮?你上哪兒去啊?”
雲妃氣道︰“不出宮怎麼辦?月寒宮都給燒成這個德行了,難不成你還讓我在這兒住?”
天武一跺腳︰“哎呀!月寒宮沒了,不是還有別的地方嗎?這皇宮這麼大,你喜歡哪裡朕都能給你騰出來。”
雲妃“切”了一聲,故意找茬︰“那我要說喜歡皇後的中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