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硯伸手,冰涼的觸覺,略微讓我有些酥麻。
他手掌心的溫度,恰好平復了我忐忑不安的內心,可是那滴血,落在我的肩膀上,在白色的衣服上暈染開來。
那血略微帶了腥味兒,沉硯一把抱住我的身子,他幫我把脖子弄正,才緩解了那身上的疼痛。
“有人”我輕聲道。
“噓。”沉硯忽而笑得溫潤,眼眸之中全然都是寵溺,他這樣笑得我很不安。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伸手,若無其事地替我攏了攏頭髮,越過他的身子,我的視線落在顧玄武的身上,他趴在地上,在那冰棺上面尋找什麼。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沉硯一把將我摟了過去,狠狠地扣在懷裡,一個轉身,抱起我。
“抱緊我,小川。”他那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爆炸開來。
便看到他身影一轉,藉著周圍的巖壁,往上面去。
這個墓室巖壁上有一個個石塊做成的小平臺,可是相隔很遠,身手敏捷的人才能跳上去,沉硯緊緊地摟著我,等到了第三個石臺上。
我便看到那團黑影一閃而過。
他噓了一聲,我急忙捂住嘴巴,一隻手勾著他的脖子,沉硯跳起,將我放在那個平臺上,他手底的符落在那個黑影上。
聽得“吱”地一聲,那團黑影落地,他便跟著跳下來,與我並排站在那平臺上。
顧玄武一把扣住那個人,將他攥在手裡,他一頭凌亂毛糙的頭髮垂到地上,雙目猩紅,身上長滿了黑色的長毛,整個人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想從顧玄武的手裡掙脫。可是沉硯那張符壓著他,卻使得他怎麼都逃不出顧玄武的掌心。
“你是什麼人?”顧玄武沉聲,他那張臉,五官暫且還能看出是人,可是這一身毛髮,更像是野人一般。
他手舞足蹈,可是偏偏不會說話。
沉硯站在那平臺上,環顧這墓室四周的巖壁,每往上八級平臺,便有一個洞,那洞內漏出點點光芒,裡面好像藏著什麼東西。
像是一個腦袋。
他托起我,我才看清楚,冷不防被那張臉嚇了一跳,居然是雕像。
不是佛像,更像是古代的人。
每一個洞裡都有一尊雕像。
沉硯抱著我下去,我走到那野人的跟前,他突然變得瘋狂起來,盯著我的眼睛慢慢變大,他手舞足蹈,聲音變得更大。
他指著我的臉,又指了指他自己。
“你在做什麼?你認識我?”我皺眉,問他。
他搖頭,卻又點頭。完全不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顧玄武說從這人的身體上看,大概在這墓裡很長時間了,靠吃死人肉活下去,不知道在進來之前是個啞巴,還是在墓裡待得時間太長,說話的功能蛻化了。
總歸這是一個怪異的人。他突然蹲了下去,雙手抱頭,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我皺眉,突然那人大口大口地吐出血來,在我們還沒有確定他的身份時。就那樣抽搐著倒地。
他在地上抽搐了好一陣子,才徹底失去知覺,顧玄武伸手,在他的耳朵上扣了一下,又撩起他那些長頭髮,才發現他的面板下面,有很多細小的紅色斑點,還有些許黑色的小蟲子在走。
他就那樣死了,臉上寫滿了驚恐,這簡直猝不及防。
“這人之前還好端端的,怎麼偏偏被我們抓住,就死了?”我皺眉。之前在甬道里的那個人,肯定就是他。
我記著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他既然能在墓地裡生活那麼長時間,沒理由這麼不堪一擊啊。
顧玄武說暫且不管他,身後那冰棺便是主墓室的棺材,他在那具棺材上面研究了很長時間。
“上面有我們顧家的標記,還有好些銘文。最末端也是家師長彥的落筆,周遭有蓮花護體,應該是師父的墓。可是看周身的光澤,還有這旁邊被磨損的痕跡。”
顧玄武眯著眸子,忽而轉眸看向我:“我懷疑,有人在我們之間。便動過這口棺材。”
我的心顫了一下,結合早前那些從湖裡翻滾上去的白骨,我也相信有人在我們之前下了這個墓。
沉硯說要開棺,不開棺怎麼知道,那人動了這個墓的什麼東西。
顧玄武略微有些遲疑,再怎麼說,顧長彥也是他的師父,他是個極度古板的人,怕是做不出欺師滅祖的事兒。
可是沉硯不同,他伸手,略微用力,那棺材便開始抖了幾下,牽連著棺材周圍的四根繩索,分別通向那四個不同的洞,與那雕像牽扯在一起。
好像那四座雕像便是守護神一樣,我跟著搖晃,顧玄武輕聲道:“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