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正月初八下午三點左右,鄰省的伊敏市發生了6.9級的強烈地震,一百多公里之外的界碑市,當時有明顯的震感,劉三石所在的界碑市人民醫院,更是人心惶惶,一片騷亂。
劉三石到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天的天氣特邪乎,沒陽光,沒雲彩,也沒風。天和地完全是一個顏色——黃騰騰的。
空氣中好像裹著濃濃的塵埃,沉重的壓在頭頂,阻隔了陽光阻隔了雲彩也阻隔了風。天和地都顯得是那麼的沉,沉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壓塌似的。
發生地震的時候,劉三石剛剛喝完了酒,躺在床上正犯迷糊呢,忽然看見頭頂的燈光嘰歪嘰歪的閃了幾下,然後突然間熄滅了。
劉三石還以為自己是喝酒喝花眼了呢,就沒太在意,又閉上眼準備睡覺,突然間覺得病床也開始晃動了起來,就在這時候,外面不知道是誰尖著嗓門喊了一聲。
“地震了,快跑啊!”
劉三石翻身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衝,病房裡的那兩個警察和走廊裡的四個警察已經不見了。
這層樓裡,住的都是有外傷的患者,劉三石衝到樓梯口的時候,看到一老頭一老太太正一瘸一拐的下樓。劉三石急忙走上去,攙扶著老頭老太太往下走。
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劉三石看見胖警察揹著一個大概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正呼哧呼哧的往樓下奔。看到劉三石,胖警察急火火的衝他喊道:“你就別管他們了,趕快跑吧。”
劉三石記得,當時他還白了胖警察一眼,在心裡鄙視他的自私。後來才領悟到,胖警察並不是讓他一個人往樓下走,而是讓他趁著這個機會趕快逃離界碑市。
如果胖警察只是讓他一個人往樓下跑,那他自己幹嘛還救人呢?
地震之後,天明顯的放晴了,太陽打西南角露出了臉。但人們的緊張情緒,卻絲毫沒有減弱。
站在擠滿人群的院子裡,劉三石看著人們那一張張充滿著緊張和焦慮的臉,聽著人們在焦急當中的呼喊,突然間想到了自己的家鄉夏州市,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這時候他還不知道震源來自哪個方向,夏州市距離界碑市將近二百公里,震源會不會在那兒呢?
想到這兒,劉三石的心裡猛地被揪了一下,一種強烈的恐懼感瞬間佔領了他的腦海,焦急之中,他抬起腳就往外面走去。
警察們正在維護秩序,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
劉三石從醫院裡出來,剛好碰到了一輛從界碑市開往鬱金市的大巴車。他衝司機招了招手,車停了,劉三石麻利的跳上了車。
車上大概坐了一半人,一個個臉上充滿了焦慮,這時候全都是一個動作,不停的撥打手機,看他們臉上的神情,好像手機打不通。
“師傅,你能不能開快點?”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看她的表情,恨不得走到司機的位置上自己去踩油門。
司機說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能快我儘量快點,可這時候,每一輛車都和人一樣焦慮,我得顧及大家的安全。”
可不是嗎?道路上的車輛雖然不多,但全都像瘋了似的,一個個拼命的往前衝,還什麼紅燈綠燈啊,誰都顧不上了。
很顯然,他們都急著趕往目的地,想盡快知道親人朋友是否平安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