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的正中心,天下最大帝國雲霄國的王城所在,如數百年前一樣車水馬龍。
雲霄國當今的皇帝一直狂熱於修行,對長生之道尤為執著。今日是她兩百歲的壽辰,於是在王城之中召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與天同慶,宣稱來者不拒。
來著各地的封臣與幾位鄰國的國王共同出席了這場盛宴,更有上百位知名的修行者專程趕來參加,受到了雲霄女帝的熱切歡迎。
王城的千萬子民也都洋溢在喜悅的氛圍之中。
傍晚時分,一個身穿黑衣、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突然出現在宴席上,遠遠地對著女帝點頭致意,隨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落座。
入夜,歌舞昇平。
眾人皆有醉意,愈加肆無忌憚地對旁邊伺候飲食的宮女動手動腳。有的宮女不斷躲避,有的欲拒還迎。
坐在主位的女皇帝突然摔碎了手中的琉璃酒杯。
兵戈聲四起,古老而莊嚴的吟唱隱藏在一片嘈雜之中。
宴席上的普通人各有疑惑,來自各地的修行者卻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
“陛下這是何意?”一位高大的武者憤然而起,僭越地喊道。
吟唱聲逐漸急促了起來,眾人腳下亮起了無數道淡紫色的光線,紛繁複雜地彼此交錯,組成了一個神秘的陣圖。幾乎在同一時間,在場眾人的身體都開始微微地顫抖。
雲霄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宴席上突然發生的混亂笑而不語。
一位資歷深厚的老修行者拍案而起,重重地“哼”了一聲,望著女帝大聲質問道:“你連基本的規矩都不顧了嗎?作為一國之主,竟敢入魔道行天下之大不韙!今日之後你雲霄必定臭名昭著,亡國之日近矣……”
說罷,帶著一同前來的幾位門生憤怒而又急切地向場外掠去。
角落裡的黑衣人停下了吟唱,身影如風,轉瞬間攔在了他們的身前,斗笠之下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
黑衣人邪魅一笑,嗓音沙啞,“既然已經來了,諸君便都留在這裡吧……”
吟唱聲更加急促,甚至帶有某種恐怖的穿透力,在場的普通人早已昏迷不醒,修行者們則都滿面猙獰地捂著自己的耳朵。承受了最大沖擊的那位老修行者已經七竅流血,緩緩跪倒在地面上,身旁的門生更是生死未知。
四周帶著無盡痛苦的謾罵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女帝從鑲滿黃金的寶座上站了起來,為即將續上的百年壽命而感到極度的愉悅。
活了兩百年,她自知已時日無多,故而透過此種邪道手段竊取他人的壽元。女帝的子嗣不少,但皆是尸位素餐的雞豚狗彘之輩,她深信只有自己能夠延續帝國的統治地位,否則其後百年,這個一直以來被稱作“天府之國”的中原王朝定會陷入無窮的戰亂。
“朕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中州百姓,你們這些死到臨頭的逆命者有什麼權利出言相諷?”
女帝傲然而立,相對而立的黑衣人正準備著這場獻祭儀式的收尾,臉上的笑容愈顯邪魅。
已經倒下的以及仍在苦苦支撐的眾人一個接一個陷入了絕望之中。他們的面板開始乾枯,生命力迅速流逝,連靈魂都在逐漸消散……
女帝忽然尖叫了起來,因為她感知到自己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壽元突然之間竟幾近枯竭!
“你!”她驚懼地指著黑衣人,“我們有約在先!”
“哈哈哈哈哈……”黑衣人摘掉了頭上的斗笠,像看傻子一樣戲謔地望著轉瞬間開始衰老的女帝,“你這愚昧不堪的塵世領主,在向我無恩門求助之日,難道就沒有料想到今日的結局?”
“你,還有他們……”黑衣人鄭重其事地合起雙手,虔誠無比地向著蒼天朝拜,在運轉到極致的法陣之中低語:“都只是我無恩門的養料而已……”
偌大的王城突然之間變得陰鬱起來。某個首次出山門執行任務的天北劍修步入王城,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和任務手冊上的說明根本不一樣啊……張妄生可一點都不想處理這種麻煩事。他原以為自己只需要和師兄們一樣出手教訓教訓某個膽大包天又跑到世俗界來搞事的邪教倒黴蛋,卻發現此次的情況竟然變得如此棘手,連整個王城,不,是整帝國的風水都開始動盪不安……
可這只是個單人任務啊……張妄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要是等這裡的訊息傳到天北或者青城,再等資歷足夠的師兄們和長老們被派過來執事……此地或許早已徹底屬於邪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