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金老太爺真的死了,活活氣死的。
據說,為了贖回一對孫子孫女,金老太爺將貼身存放的最後一點棺材本都拿了出來。沒想到,金大爺拿到銀子,不是去還賬,而是紅著眼衝去賭館,要去翻本,結果又輸了個底朝天,舊賬未還,又添新賬。
金老太爺當場翻了白眼暈死過去。
金老太爺的另外兩個庶子早已經分家出去,他帶著一妻(金大爺的親孃)兩妾跟著長子金大爺生活。如今,這個家早已經是空蕩蕩。
自從金大爺對金喜達嫉恨交加、鬱悶難解,被人拉去賭館,豪贏一次後,終於找到了成就感,從此一迷到底,難以自拔。
可惜,除了第一次贏了一大把之外,他簡直是逢賭必輸。銀子輸光了賣產業,產業賣光了賣奴才,最後連自己的三個妾和金老太爺的兩個妾都給賣了,所欠的外債卻是像滾雪球似地越滾越大。
金老太爺病倒了,倒是給了金大爺一個機會,有一個江湖野醫發現金老太爺的身體特質很適合為他正在研製的一套毒藥和解藥試藥,遂許給金大爺一筆銀子,讓金大爺簽了下老太爺的賣身契約,並將金老太爺悄悄送去他的藥坊,不許驚動官府,那野醫對金喜達還是有幾分忌憚的,他不敢確定金喜達是不是真的完全不管金老太爺的事。
正面臨一貧如洗的金大爺如久旱逢甘露,自然歡喜不已地照辦,反正他爹連棺材本都拿出來了。早就榨不出油水來。留在家裡還浪費米糧。野醫出的銀子不少。雖然被賣掉的么子、么女聽說已經接客了,沒有贖回來的意義,但那筆銀子可以解決他們一家目前的困境啊,或許還能做點小生意。
誰知,金老太爺裝昏迷,偷聽到了金大爺同大孫子關於如何將他偷偷運出城去的密談,怒極攻心、悔恨交加,直接吐出一口血。死了,死前悽慘地大叫了一聲:“文俊,我的兒,是爹錯了。”
據說,金老太爺臨死前的一吼聲大如雷,左鄰右舍全都聽到了,大半夜的嚇得一個個差點沒從床上滾了下來。
第二日全城都傳遍了,一個臨死的人吼聲那麼大,心裡得有多大的怨恨啊?不過仍然沒有人對金老太爺給予同情,你說一個人庶滅嫡到要取嫡子的心頭血、將嫡子驅逐出府。到被庶子氣死了才知道悔恨,算什麼?太晚了!
金大爺一家本來就不招人待見。現在更是走到哪都被人吐唾沫,指指點點,連去棺材鋪買棺材想挑個最便宜的,同店主討價還價多爭辯了幾句,都被人用掃把給趕了出來。
因為金老太爺死了,不能試藥,那個江湖野醫氣得半死,自然不會給金大爺銀子,沒讓他賠償就不錯了。
就在江湖野醫準備甩袖而去的前一刻,突然目光灼灼地瞟了金大爺一眼。他雖然沒有把過金大爺的脈象,但金大爺是金老太爺的兒子,體質應該差不太多吧?
當然,他不會傻到直接跟金大爺說,那種人會出賣他爹,可不會賣他自己。
江湖野醫詭笑著離開了,對付金大爺,他可沒有忌憚,金喜達是不可能為金大爺出頭的。
金老太爺的死訊以及臨終淒厲的一吼傳到兩侯府,金喜達面無表情地冷哼了一聲,去了書房,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金老夫人也沒有說話,一個人關在佛堂裡唸了兩個時辰的經。死者已矣,有什麼怨恨也隨著去了,生死輪迴,因果迴圈,每個人都躲不過去。
當天晚上,金喜達的兩位叔叔被請到了兩侯府。金喜達遞了一張銀票給他們:“讓他最後體面一點,金家祖墳對面山頭有一塊地不錯,我已經著人交代下去了,你們替他買下吧,再買一口好棺木。”金老太爺已經被驅趕出族,是不可能葬在金家祖墳的,讓他挨近些,也好向祖父和列祖列宗懺悔。
金二叔兩兄弟一愣,他們真的沒有想到金喜達還會管金老太爺的安葬之事,他們可是都聽說了,金大爺買了一口特別小的薄板棺材,是那種不是窮的喝不起粥的人家老人都看不上的寒酸之物,可以說就是比卷張草蓆好一些罷了。
金二叔、金三叔都不是好東西,但是看到兄長這樣,還是難免心酸,正準備明日去找金大爺責難一頓呢。
不知為什麼,金喜達這樣做,讓金二叔二人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大哥那就是報應了。
金三叔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真正的誠意:“文俊你放心,我和你二叔一定會辦得妥妥的。我們親自張羅,銀子會全部用在葬禮上。”如果交給金大爺,那就是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