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禹曾燒得有點厲害。因為他說他吃過藥,戴待不清楚他吃的是什麼藥,是以不敢再給他吃,只讓馮叔先用酒精給他做物理降溫,打算過幾個小時再給他喂退燒藥。
忙活完第一通,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段禹曾出了一身的汗,馮叔在給他換衣服,戴待趁著這個時候走到迴廊上打電話。
之前從包裡掏出手機時,手機儼然沒電自動關機。偌大的宅子裡竟是真像是與世隔絕,沒有電腦沒有電話,一切能與外界聯絡的裝置都沒有,更遑論充電器這種東西。
段禹曾昏睡著,她也找不到他的手機。所幸她包裡的充電寶還剩些電,勉強能夠撐一小段時間。
一開機,無數的未接來電和簡訊提醒湧進來,戴待根本不敢看,膽戰心驚地撥通顧質的號碼。
他顯然一直守著手機,才響了一下就被接起,嗓音緊繃的質問立馬傳來:“你在哪裡?”
“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有點事耽擱了,然後手機沒電,來不及給你打電話。”
“我問你在哪裡?!”
顧質重複著問,音量拔高了好幾分,她的手一抖,差點將手機摔到地上,“我和段禹曾在一塊。”
因為耳朵緊貼著聽筒,話落的同時,當即感覺到那邊顧質的氣息有變,她急忙搶在他開口前繼續道:“我是在和他談我們倆的事。”
顧質沉默了兩秒,問:“談妥了?”
“嗯。”
“談妥了就回來。”顧質語聲清冷而不容置否,“在哪裡,我去接你?”
他應該是去她和苗條的公寓找過她,知道她不在那裡,否則不會一直問她在哪裡。可是,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現在在哪裡。望著窗外漆黑的夜、急驟的雨和微弱的路燈,戴待抿抿唇:“等天亮了雨停了我就回。”
“戴等等。”他喚了她一句,沒再說其他話,但口吻蘊著惱怒,飽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隻有我和他兩個人,你放心。他淋了雨,發著燒,等他稍微好點我就走。”感覺顧質又要說話,戴待輕嘆一口氣,“阿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說了,我已經和他談好了。”
剛說完,手機就發出快要沒電的提醒,戴待輕輕蹙起眉頭:“我的手機快沒電了。”
“你說的,天亮了就回。”顧質依舊不悅,但顯然已經妥協,語氣有點孩子氣,戴待禁不住翹了翹唇角:“是,天亮就回。不過你不能揪我的字眼,總不能一露魚肚白就要我出現在你面前吧?”
顧質沒有反駁,沉聲道:“我等你回去一起送小顧易去康復中心上課。”
“好。”
等到她的應承,顧質掐斷電話,看著外面的月朗星稀,神色沉凝,身後在這時傳來王牌的聲音:“怎樣?人沒事吧?我就說不會有事,哪裡動不動就遭人綁架,你也太杞人憂天了。”
“還有,上一次是因為已經確定戴待出事,所以才能啟動局裡的定位系統。這是有條件的,不是沒事給你鬧著玩的,要追蹤,你不如自己給她的手機裡安裝跟蹤器不就好了。”
聽著王牌的話還沒有要說完的意思,項陽立馬扯開話題阻止:“好了大牌兒,辛苦你來這趟,夜深了,就不要回去了,走,上我樓上睡去!”
王牌打了個呵欠,疲倦從沙發上坐起:“不用了,我還是回自己家。”
顧質轉回頭問:“現在附近哪些地方在下雨?”
項陽愣怔地和王牌對視一眼:“怎麼了?”
*
房間裡,馮叔已經給段禹曾換好衣服。
不知是段禹曾自己吃的藥終於發揮藥效,還是酒精降溫起了效果,他的臉色好看了不少。見馮叔守在床邊,戴待乾脆下樓,打算給段禹曾煮點粥。
廚房就在餐廳的隔壁,大得驚人,雖然收拾得十分乾淨,不過炊具都是老款式,而且看起來貌似很久沒有人開火,慶幸的是有煤氣,而不是原始的灶火,否則她真的要吐血了。
廚房內部單獨隔出一個內間專門存放食材,冰箱裡新鮮的瓜果蔬菜都有,戴待挑了胡蘿蔔和生薑,卻找不到米放在哪裡,四處翻看了半天,終於將視線落在了角落裡碩大的陶瓷桶上。
走過去掀開蓋,果然看到桶底剩著些白花花的大米,戴待不禁有些無語。
其實進來的第一眼她就發現它了,本還奇怪著幹嘛在廚房裡放個裝飾用的瓷器,現在看來,不是裝飾品,而是米桶。也對,如果說整座宅子傳承的就是民國的設計,那麼用陶瓷桶裝米便不違和了。
既然能夠住在這裡,段禹曾的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好奇心被十足地吊了起來,戴待一邊想著或許等段禹曾醒來能探探口風,一邊準備將陶瓷桶裡的米袋扯出來,橫刺裡一隻手從身後伸出來阻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