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老朋友 (第2/4頁)

車內的溫度過於宜人,她向來又容易在坐車時犯困,兩人之後沒再說話,她的眼皮便在安靜中不知不覺地沉重,等到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精緻的燈盞。

腦袋昏沉得厲害,戴待揉了揉太陽穴,眨眨眼,待看清楚眼前後,霎時一愣。自己已經不在車上,而是身處一個房間。房間裡沒有開燈,窗簾遮得密密實實,光線幽暗,但房內復古的佈置,她一點都不陌生——段禹曾的房間,段禹曾在法國的房間。

法國?!

心中驚嚇,戴待猛地坐起來,當即掀起被子,赤腳跳下床,一把拉開窗簾。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窗戶外的路燈亮堂堂,映照出一個後花園,並非法國那片異國街景。

戴待長吁一口氣,禁不住扯扯嘴角——險些以為回到法國了……

青鬱的綽綽樹影間,有道熟悉的背影若隱若現。確認是段禹曾,她連忙下樓尋他。

陌生的大宅子,裝潢風格和剛剛的房間自成一系,只是樣式有些老舊,似乎多年未曾更新。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偌大的空間只開著冷色調的壁燈,顯得冷清無比。

所幸宅子內部的設計並不複雜,下樓後很快就找到通往後花園的門,門邊放著一把傘和一雙室外的鞋,倒像是特意為她準備好的一般。

後花園很大,栽種著大量常青的松柏,松柏下盛開著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花,被雨水沖刷得有些蔫吧。整個環境清幽靜謐,但也是因為這份清幽靜謐,亦讓人覺得略微詭異。戴待腳步匆匆,迅速沿著僅有的一條青石小道深入,不久就看見段禹曾的背影,在距離他三四米遠處停下步子。

他蹲在一片繁盛的花叢前認真地拔著雜草,雖然套著透明的塑膠雨衣,但因為他的體型高大,衣服和頭髮依舊被打溼,並且看溼的程度,貌似已經淋了很久的雨。

或許是過於專注,他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直到她把傘遮到他的頭頂上,他才轉回身:“醒了?”

戴待拉了拉臉,坦誠自己的不高興:“會嚇出心臟病的,莫名其妙從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醒來。”

“陌生嗎?”段禹曾笑著站起身,把傘往戴待推了回去。

所指自然是那個佈置熟悉的房間。

“這裡是哪?”戴待環顧四周一圈。松柏之外,圍牆豎得高高的,加之天色黑沉,什麼都看不清楚,不過想來四周應該是空曠的,沒有其他樓房遮擋。

段禹曾默了一默,慢條斯理地脫掉手套,把目光投往某個方向:“我母親的家。”

戴待應聲一愣,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鮮花簇擁間立著一座簡陋的墓碑,墓碑上什麼都沒有,沒有名字,沒有遺照,只刻著生卒年,以及最後段禹曾的署名。

“對不起,沒有預先告訴你就把你拐來了。我只是擔心,如果預先告訴你,你可能更加不願意跟著我來。”段禹曾緩聲解釋,“在法國的時候就想帶你來了,回到榮城後一直沒有尋到機會。今天終於順利讓她見著你了。”

戴待怔怔盯著墓碑,漸漸回味過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握緊傘柄:“禹曾,我——”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段禹曾轉過身來,嘴角噙著抹淡淡的笑意。明明是笑,卻笑得異常寂寥,異常哀傷,看得戴待嚥下話,靜靜地和他對視。

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段禹曾的身上發現這樣的情緒,更是第一次,他同她提起他的家人。而他的寂寥和哀傷,說明了這多半是並不美好的回憶。正思忖著,便聽段禹曾語氣悵然:“我是個不孝子。好多年了。好多年沒有在她忌日的這一天,親自站在她的墓碑前,給她掃墓,為她獻花,陪她說話。”

他沉湎地凝注著花瓣上晶瑩的水珠,“這裡的每一種花,都是她的心頭好,都是她曾經親手打理的。她就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活著的時候,大半的時間就花在這上面。不過,除了這些花草,她也沒有什麼能夠打發時間的事情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太輕,被掩蓋在淅瀝的雨聲裡,戴待聽不分明,只看到他稍微偏了偏頭,往西南角的方向盯著,不知是盯著虛空,還是在隔空盯著遙遠的某個事物。

素來只有他安慰她的份,眼前的他,叫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像過去他給她力量那般,伸出手握住他異常熱燙的手掌,陪著他靜默。

段禹曾輕輕顫了顫指頭,忽然問:“戴待,你兌現不了你的承諾了,是嗎?”

戴待心頭一磕,沒有回答。

段禹曾背過身去,“從你回到榮城的那一天起,我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稍一滯,他輕笑著搖頭,“不,不對,或許該說,從我救回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

“他確實傷得你很深,然不可否認,之所以會如此深,正是因為你愛他愛得深。其實我不希望你恨他,這代表著你有多恨他,就有多麼難以忘記他。我十分清楚,那種當初植入骨肉的親密,只有做到兩兩相忘的冷漠,才是真正的割捨……”

“無數次的動搖,你身在局中辨別不清,我作為局外人看得分明,卻始終不忍心揭穿。可不忍心揭穿,何嘗不是抱著一分自私的僥倖心理……”段禹曾低聲喃喃,“事實還是證明,你不想要我能給你的未來……”

“禹曾,不是的,不是不想要。”戴待眨了眨發酸的眼眶,垂下腦袋,“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有想過離開榮城,帶著小顧易和你一起回法國,好好地過平靜安穩的生活。”

“但是……但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戴待絞著衣角,咬咬唇:“無論我多麼想單純地恨他,只是恨他,卻依然不由自主地——”

“不用說了。”段禹曾的嗓音隱忍著一絲沉痛:“不用說了……”他轉回頭,“感情的事從來都是勉強不得,也不是光靠努力就能爭取得來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綁在我身邊,那根風箏線,其實早就沒有了。你是自由的,戴待。”

他純黑的瞳仁似是被雨水蒙了霧氣般,戴待喉頭髮哽,上前一步,抱住他,囁嚅著唇瓣:“禹曾,謝謝你……”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段禹曾回抱住她,語氣裡蘊著笑意:“今天該是我感謝你,感謝你陪我來這一趟。”隨即,他拍了拍她的肩頭,“走吧,我送你回去。”

後花園和室內相連線的門廊下多了一個年老的長者,想來大約是管家一類的人,不過因為他穿著舊時的長袍馬褂,令戴待不由自主聯想到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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