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起來嗎?還是要再睡一會兒?”戴待笑著,語氣隨意地問。
她兀自掀被下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毛毛雨還在下。清晨的空氣攜著泥土的芬芳飄進來,戴待懶懶地舒展著腰身,轉回身去,卻見小顧易已經自己從床上坐起,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甚至在兩人對視上的一刻,眨了三下眼。
確實是三下。戴待數得很清楚。愣怔少頃,她忙不迭走回床邊,單隻腳跪坐到床上:“怎麼了?”
下一瞬,小顧易忽然伸出手指,觸上她略微浮腫的眼袋,含糊不清地道:“不……哭……”
一語出,戴待整個人僵住。一時之間無法動彈,根本無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你說什麼?”他才讓她不哭,她的眼淚便不受控制地滾落。
小顧易的手指因為她的淚珠而輕輕抖了一下。
想起許久前在康復中心,他第一次嘗試性地觸碰她,就是被她的眼淚嚇得縮回手,戴待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沒想到,這一回他抖了一下之後,沒有閃開,卻是微微歪著頭,盯著她的臉,再度開口:“不……哭……”
字眼依舊含糊,語調仍然生硬,但不妨礙戴待辨認。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想哭的!媽媽只是太激動了!媽媽不會再哭了!媽媽聽你的話!不哭了……不哭了……”她一邊對著小顧易搖頭,一邊擦著自己的眼淚,越擦,反而掉得愈發厲害。
她真心不想在小顧易面前失信,可無法控制,又叫她如何控制得住心中有感而發的欣喜和激動?
抱著小顧易溫存了好一會兒,她的淚匣子才漸漸止住,收拾著小顧易和她一起洗漱,然後帶他出去客廳。他坐在他的專屬小桌前玩魔方,她在廚房裡給他做早飯,時不時瞟他一眼,滿心歡喜。
等陪著小顧易一起吃完早飯後,戴待走回臥室,再次嘗試給顧質打電話。不僅是為了昨天沒接到他的電話。更是為了把小顧易一天來的驚喜告訴他。
失望的是,他的手機依然是關機狀態。
戴待沉凝片刻,撥通了馬休的號碼。
*
發現來電顯示的是戴待,馬休手一滑,險些將手機丟出去,急忙扭頭問顧質:“顧總,是戴小姐。”
顧質的手裡正抓著自己的手機,聞言,手指不易察覺地緊了緊,落在窗外的目光並未轉回來,淡淡道:“自己看著辦。”
馬休當即愁眉苦臉。
自己看著辦?
聽起來輕巧,可不就等於在難為他?
像似要上刀山下火海一般,馬休做了兩個深呼吸。才接起電話:“戴小姐。”
“把電話給顧質。”連多餘的寒暄都不給,戴待單刀直入。
馬休悄然瞥一眼顧質,隨即一口官腔地回答:“不好意思,戴小姐,顧總正在和重要客戶談話,暫時不方便接電話。”
戴待沉默了一下,倒也沒難為他:“等他有空,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好的,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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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斷通話,戴待怔怔地在窗前站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