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笑意更濃,拍拍雙手,一步走上,抓起陳真的手,幽怨道,“瞧瞧,原是小陳君子!呀,是哪個魯莽雜碎唐突了賢侄,該打!”
說著,這位逍遙劍仙用手撫去陳真衣裳上的碎屑。只是這一撫下,弄得更加邋遢,葛三便不再理會,拍拍陳真肩膀,聲音都低了幾分,不好意思道,“賢侄可還習慣這荒山野嶺的生活?你瞧,老頭子年紀大了,衝突了小君子用餐……”
葛三去拿桌上瓷碗,剛碰上碗沿,嗯,之前還填著滿滿的饅頭入了自家好閨女的小肚了,一時僵住。
“老前輩不用麻煩,不餓的。本就會考沒掙出名堂來,已經是丟了臉面。這會仗著家師名號逞強,更是罪加一等了,若讓家師曉得,又需捱上幾下戒尺。”
“那就算了!可別到陳同知那唸叨葛爺我沒教養奧。當然,你說也沒事,只要那老小子有膽氣,爺爺好劍招呼著,哼!”
葛三說罷也便不在搭理這位賢侄,跨過陳真的身子,屁顛顛走到阿蓮那,伏身諂媚說道,“我的乖徒哎!你看,這就是你選的男人,裝著幅落魄書生,專門哄騙你這種傻姑娘,先騙身子再騙錢財……”
說到這,葛三打量起阿蓮的身姿來。雖不及祁家那位溫婉秀氣,憨憨一張憨憨娃娃臉卻也看著舒服,總比山上山下那些好過。體魄虎姿也算別有風味,端著一口斷魂闊刀,金口一開是河東獅,在這要雅需意的清揚江南州屬實不算上等那個。
葛三一時啞然,咳嗽一聲,在阿蓮的迷惑眼神下,只得繼續,“咳,咱家小蓮蓮不說天下第一的美色,學張遠遊那孫子,咱霸個第二誰敢稱尊!”
“對!老前輩說得極是!”陳真突然插嘴,說完又不自覺看向呆呆的阿蓮,突得哆嗦,忙低下頭顱。
啊?葛三橫了一眼跳出來的陳真,冷笑連連,繼續忽悠,“咱先不提這。小蓮蓮你是不知,天下三家,就屬儒家人模狗樣,讀書萬卷卻是情理不通,玩著沽名釣譽的勾當,要在青史留出個名聲,呸!他今日騙你,明日殺你,還都不自己出手,借刀殺人是這類最拿手的伎倆!”
“奧。”阿蓮終於回應,眼珠子轉動著,手指扒拉龍首刀,輕飄飄問道,“阿郎,你會殺我嗎?”
陳真正色,不需思考,脫口而出,“陳白圭此生不負阿蓮!”
很簡單的回答,突出個乾脆,阿蓮喜歡極了,突然想起寨子裡那些阿媽說的情愛雜劇,此時好像應該憋出幾點淚珠子才對,只是阿蓮努力一番,眨眨眼睛,哪有溼潤,反而笑出聲來。
“嘻嘻!”
陳真看得痴了,這才是他心目中那個靚影佳人嘛。橫刀跨步在椅子上,腰板也不要死板的挺直,佝僂著來將那俏臉往前頂,嘴開出大大一個彎把虎牙四顆全露出來,沒有羈絆,極盡灑脫,最是舒服。
“哼哼!”
葛三哪能忍得這出,鼻子拱起滿是嫌棄。卻無人搭理這貨,兩對鴛鴦四目相對,昏黃燈光裡漫出蜜來。
“咳咳!那個,小蓮蓮,借你家陳公子一用。”葛三被膩的發酸,不待那兩位反應,一步躥出抓著陳真的胳膊往外走。
阿蓮猛地回過神,抽出龍首刀追著出去。追到帳外,哪還有先前的兩人,空蕩蕩的清風寨,只有幾盞暈黃。
“說吧,你師父,那位陳大儒派你出來有何事?別用哄小女孩那套來忽悠爺爺我!惹惱爺,將長陰學宮搬來也要掰去你一身浩然氣,哼哼!”
青山上,葛三盯著地上的陳真陳白圭,不見佝僂,負手而立,劍氣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