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輛黑色的汽車風馳電掣般駛向歐陽烈的私人醫院。汽車還未開到醫院大門,就見醫院門口已經站著一群醫務人員,旁邊是一輛專門運送病號的推車。
汽車剛停穩,歐陽烈就緊緊抱著林霜走下車。緊接著,有幾名醫務人員推著車子趕過來。歐陽烈把林霜輕輕地放在車上,醫務人員推著車子飛快地向醫院跑去。歐陽烈緊緊跟在車子的一側,一邊鼓勵著林霜要堅持住,一邊隨著車子狂奔向醫院。
林霜的嘴角滲出殷紅的血跡,艱難地呼吸著。她無助地望著歐陽烈,艱難地抬起一隻手,指了指懷中的那本書。歐陽烈馬上會意,他撫摸著林霜的額頭,讓她放心,說他一定會保管好這本書的。林霜這才點了點頭,放鬆下來。兩隻大眼睛撲閃了幾下,就緩緩合上了,整個人昏迷了過去。
林霜恍惚覺得自己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走在陰暗潮溼的樹林裡。樹林裡面有很多房屋,只是房子裡面都空落落的,不見一個人影。她又渴又餓,疲憊至極,雙腿像是灌了鉛。她一家挨著一家走訪著,希望能夠有一戶人家能夠給自己一點食物和水。可是她,走了許久,也沒有見到一個人。
林霜站在房屋門前,眺望遠方的山野。在天地的接合處,漸漸升騰起濃重的霧氣。那團霧氣逐漸瀰漫開來,由遠及近,向這片無人的村落湧來。林霜被潮水般的霧障籠罩起來,分不清東南西北,辨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焦急而恐懼地掩面哭泣起來。忽然,她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姑娘,我們這個地界,只會接待同類。而你是異類,因為你有影子。而我們這個地方的人,都沒有影子。所以,還請你快些回去吧!你現在,還不到來我們這裡的時候。”聽聲音,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娘。
“大娘,我現在又累又渴,無處安身。求您發發慈悲,幫幫我吧!”林霜抽泣著,懇求道。
“姑娘,不是我不幫你。我們身處各界,互不相干,就算把我們的食物給你,你也是無法消受,反而會害了你。你快些迴轉吧,你的肉身尚好,一直被人精心守護著,所以你的魂魄註定還要回歸到肉身裡面去。”
林霜惶恐地在原地轉動著身體,張望四周有沒有人。可是,她的周遭除了潮水般的濃霧,什麼人影也沒有。剛才說話的那位大娘,似乎也已經走遠,再也聽不到她說話的聲音。
林霜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可是卻無法找到逃離的出口。周遭的霧氣,像是兇猛的野獸,變幻著各種形狀環繞著林霜。林霜的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胸口又悶又痛,縱然她張大了嘴巴,也無法使呼吸順暢起來。飢餓和寒冷,加倍地侵蝕著林霜的身體,她雙手緊緊地抱住肩膀,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霜感到自己的雙手逐漸溫暖起來。好像有一隻火爐,在自己身邊熊熊燃起。頃刻間,身體開始變得溫暖。林霜心裡的恐懼,慢慢被溫暖的熱度驅散,不再恐慌,不再害怕。她緊緊地依偎著身邊的溫暖,將整個身體都貼向那處太陽般的火熱。她突然想要看清楚這處火爐的所在,奮力睜開乾澀的雙眼。
林霜慢慢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是一處雪白的病房。病房裡,亮著昏暗的燈光。轉頭望向窗外,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她的身體,依舊被一團火熱包裹著,很熨貼很舒適。她恍惚間,朝著溫暖深處拱了拱,臉頰觸碰到的卻是一面寬闊的胸膛。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震盪著她的鼓膜。
“林霜,你終於醒了。”歐陽烈,激動地呼喚著林霜的名字。
林霜此時還未完全清醒過來,她微微仰起頭,看見的是一張英俊迷人的男人面孔。只是,這個男人赤膊著上身,緊緊地摟抱著自己。林霜霎那間,意識到了什麼,伸手去推男人的胸膛。卻被自己胸口處傳來的刺痛,重重地擊倒,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林霜,你別擔心。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身體總是一陣陣地發冷,就連牙齒都不住地打顫。我這才想出了這個主意,用我的體溫讓你能夠暖和過來,看來確實有效。”歐陽烈一改往日的威嚴,溫柔地對林霜說著。
林霜呆呆地望著這個男人,終於意識到,他是歐陽烈。
林霜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焦急地說:“我的書呢?”
“你的書,被我放在保險櫃裡,不會有閃失的。”
“我要回家,必須回去。”
“你現在性命都難保,等修養一段時間再說吧。想不想喝水?”歐陽烈皺著眉頭,問林霜。
林霜點了點頭。
歐陽烈離開病床,拿來一隻水杯。他輕輕托起林霜,把水杯湊到林霜的唇前,一口一口地喂著林霜。
過了一會兒,歐陽烈又從一隻保溫桶裡倒出一碗金燦燦的小米粥。他端著粥碗,來到病床前,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著林霜喝了下去。林霜吃喝完畢,眼睛又開始朦朧起來,不大會兒功夫,就像個嬰兒般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