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低頭

林霜,還沒有來得及看到朝陽升起,日頭就已經墜落西山。

林霜緩慢地從床上爬起,拖著滿身的傷痛,進入衛生間沖洗。她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茶几旁邊的椅子上放著自己的幾件睡裙。她走過去,將那些裙子抖落開來,竟然都是些薄如蟬翼的裙子。穿在身上,還不如不穿。即便是這樣,林霜還是選了一條青色的紗裙穿在身上。

窗下的桌上又擺放著飯菜。林霜過去,象徵性地吃了幾口,疲憊地躺回到床上。她在擔憂著即將到來的夜晚,不知道歐陽烈今夜會怎樣折磨自己?她愁著愁著,就不知不覺睡著了,居然一覺睡到天亮。

林霜望了望房間,除了自己,再無他人。歐陽烈昨夜,沒有回來。林霜的心裡鬆了鬆,不再那麼擔心了。第二個夜晚過去了,第三個夜晚過去了,第四個夜晚過去了、、、、、、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過去了,林霜都是獨自一人安然度過。歐陽烈,像是徹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回到這間屋子裡。

林霜對著這滿屋子的寂寥,開始變得恐慌而落寞。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白日的空寂,就會迎來靜謐得讓人發狂的深夜。屋內沒有一塊鐘錶,林霜眼前的空間裡已經全然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屋內也沒有日曆,林霜也無從算起眼前是幾月幾號了?隨著囚禁般的時光,無限被拉長放大,林霜開始渴望聽到歐陽烈的腳步聲。

這種與外界全然隔離,沒有交流,沒有言語,沒有聲響的生活,能把一個本來正常的人徹底逼瘋。她現在唯一可以見到的人,就是歐陽烈。可是,歐陽烈竟然好像把自己放棄了,他再也不想過來了。或許,他已經深深地討厭自己?或許,在他的身邊已經出現了溫柔體貼的其他伴侶?所以,他不再想念執拗任性的林霜,也不再喜歡敢於往他的酒裡下安眠藥的林霜。

林霜一想到這裡,心裡竟一點點地不安起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擔心會失去歐陽烈這個男人。她擔心,這個男人不再愛自己。她擔心,這個男人會愛上別的女人。原來,她心裡究竟還是在意歐陽烈的,她無法忍受會失去歐陽烈這個可能性。她之前不是曾經想要離開歐陽烈嗎?可是她現在,為何會變得如此依戀他?以至於害怕會失去他?

原來,自己的內心是愛著歐陽烈的,是嗎?為什麼以前就沒有發現這一點呢?林霜對著靜默的空氣,一遍又一遍問詢著自己。人世間情為何物,世間人皆為情苦?

如果歐陽烈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邊,我會向他低頭認錯,只要他肯原諒我,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林霜卑微地思想著,急切地盼望著歐陽烈這個霸氣十足的男人快些出現。可是她極度的盼望,一次次落了空。

滿眼空寂的林霜,就像是被打入了冷宮的妃子,滿心都在巴望著高高在上的主子能夠回心轉意,重新把恩寵施捨到自己身上。

林霜在白日裡,變得茶飯不思。夜裡,她無望地瞪著雙眼,支稜起耳朵用心傾聽著,怕自己一不小心錯過了歐陽烈的腳步聲。林霜趴在枕上傷心地流著淚,歐陽烈看來是真的不想要她了。否則,就憑他超出常人的熱望,怎麼受得了這麼多日子獨守空床呢?林霜一直以為,歐陽烈是難以離開自己的。

新一輪的朝陽從東方冉冉升起,林霜目光呆滯地望著發白的晨光。她已經記不清獨自度過多少個日出日落,感覺已然捱過了一個世紀的時光。飽嘗度日如年的滋味,終於品味到其中的苦楚。孤苦空寂的落寞,令林霜的心裡常常出現恐慌。

林霜在夜裡半睡半醒,時而清醒,時而陷入夢中。她莫名地哭泣著,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不會有所改變?更不知道,歐陽烈何時會對自己回心轉意?

在天色微明的時候,林霜朦朦朧朧地聽到一陣窸窣的細碎聲。她不敢相信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驚喜地看到歐陽烈正坐在茶几旁。林霜激動地坐了起來,嘴唇不住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任憑淚水奪眶而出。

歐陽烈坐在那裡,目光肅然地凝視著林霜,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往日裡相見的熱切,也沒有昔日裡的熱吻和擁抱。此刻的他,是如此的冷漠和不屑。或許,林霜的個性已經令他感到疲憊,早已經感到厭倦。

“你,回來了?”林霜在內心掙扎了好久,翻身下床,準備前往歐陽烈的身邊。

“你,跪下來!”歐陽烈厲聲喊道,坐在太師椅中,一動也不動。

林霜驚愣著,遲疑了一會兒,低下頭,慢慢跪了下去。儘管她的心裡感到屈辱,但是她不知為何終究是跪了下去。

“林霜,你給我爬過來!”歐陽烈,冷酷地繼續下達著命令。

林霜用力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毅然俯下身子爬到歐陽烈的膝前。

歐陽烈望著淚水朦朧的林霜,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林霜跪得膝蓋都痠痛了,還沒有聽到歐陽烈開口說話。她不敢擅自挪動,低著頭,等待著歐陽烈的問話。

“林霜,你現在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歐陽烈終於開口說話了。

“有,我現在、、、、、、有話要對你說。”林霜的淚水決堤般洶湧而出,說不清是委屈,還是欣喜。

“嗯,好,你說吧,我聽著那。”歐陽烈的語氣比之先前,緩和了許多。

“洛北、、、、、、是跟我一起長大的男孩子。他對我很好,喜歡為我製作香水。我特別喜歡洛北製作的香水。小麗也是我們的發小,她也喜歡洛北的香水。後來、、、、、、我因為一件小事對洛北產生了誤會,不再搭理他。洛北找到我,百般跟我解釋,可我就是不相信他的解釋。所以,後來、、、、、、洛北自殺了。他那年,才19歲。”林霜拼盡全身的勇氣,才說出這麼多話來。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

“嗯,我現在也覺得累了,我們去床上慢慢說吧。”歐陽烈站起身,拉起林霜,橫抱在懷中,向床上走去。

歐陽烈把林霜輕輕放在床上,翻身覆蓋了上去。林霜委屈萬分地趴在歐陽烈的懷中哭泣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哭什麼?我還沒把你怎麼招呢?難道,你見到我回來,不高興嗎?”歐陽烈皺著眉頭,看著身下的淚人說道。

“不是這樣的。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看我了,我以為你把我徹底放棄了。”林霜一股腦,把心裡的擔憂都說了出來。

“你不是還提出過,要跟我分手嗎?現在怎麼又擔心我不會要你了?”歐陽烈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也說不清楚。我這些天考慮了很多,發現我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林霜紅著臉說道,她從來沒有對男人如此表白過。

歐陽烈一聽,旋即笑出了聲。他的一雙大手,變得不安分起來,在身下狂熱地遊走起來。

林霜緊緊咬住嘴唇,壓抑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歐陽烈發現了林霜的剋制,壞壞地一笑,猛然間加大了手下的力度。林霜隨之叫喊出聲,左右擺動著頭部。

歐陽烈滿意地欣賞著林霜受著煎熬的小臉兒,殘酷地繼續著侵略的前奏。這個倔強的小女子,終於肯向自己低頭服軟了!歐陽烈望著眼前被自己調理得服服帖帖的林霜,心中霎時舒暢了許多。

林霜的心裡,則在暗暗思量被歐陽烈知曉真相之後,自己是否還可以有機會幫助洛北?是否還能和洛北以他們特有的方式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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