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時對上的是一盞白熾燈,梁珺下意識擰眉,欲抬手遮擋刺眼的光,扯到肩頭傷口,疼的她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有個男聲響起,“醒了?”
她還有些恍惚,不光傷口疼,頭也昏昏沉沉,眼前模糊一片,難受的厲害,下意識叫了一聲韓立。
男人靠過來,看她會兒,才開口:“我是白誠。”
她按著眉心皺眉頭,腦子轉的緩慢,才想起之前,她受了傷,在黑暗中磕磕絆絆跑到樹林深處,最後被什麼絆倒,在地上艱難地起身,最後是突然出現的白誠扶了她一把。
然後她就暈過去了。
她手在自己額頭摸到一頭汗水,艱難地擦了兩下,啞聲問白誠:“你沒走?”
“我的任務是帶你回去,”白誠在她旁邊靠著牆坐著,“昨晚療養院有人開槍,動靜很大,我一直在樹林觀察,後來就看到你,你這個傷口……什麼東西弄的?不像是槍傷。”
梁珺一個激靈,低頭看自己身上。
昨夜尤歡的蔓藤一下子抽過來,她躲避不及,就被那鞭子樣的一下給抽到肩頭,衣服都破了,這會兒傷口明顯已經被處理過,還用包紗布包紮了。
她一言不發低頭看著,白誠看出她所想,輕咳一聲,偏過臉,“那個……止血重要,我也是沒辦法,你放心,不該碰的我沒碰。”
梁珺無語,她跟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還在想尤歡昨晚那個狀態。
柳玉言到最後也沒變成那樣,她記憶裡柳玉言發病最嚴重的時候,是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關節扭曲,身上長出幾根蔓藤,臉還算是完整的,但昨夜她第一次看清尤歡,那具身體那張臉的狀況比柳玉言嚴重得多。
人類軀體的部分已經很少了,就連那張不知道為什麼分裂的臉的間隙裡都是小觸手,那模樣不光恐怖,還令人覺得噁心。
她當時追尤歡到樓頂,本來沒看清,喊了一聲尤歡的名字,當尤歡轉過來時,她也沒料到會對上這樣一張臉,那一刻她無法抑制地感到害怕又想吐,她甚至來不及遮掩,來不及故作鎮定,那種震驚都擺在臉上了。
尤歡就是在那個時候攻擊她的。
尤歡的蔓藤甩過來時非常狠,她在力作用下生生後退幾步,眼看尤歡發狂,她只能一邊躲避一邊舉起槍反擊。
混亂中她只打中一根蔓藤,她當時未曾想,其實那時面對尤歡她沒有任何勝算,尤歡傷了一支蔓藤,還繼續用蔓藤和觸手攻擊時,她一邊閃避一邊想辦法,最後是韓立在外面敲門吸引了尤歡注意。
尤歡迅速地跑掉了,她忍著痛趕緊利用鉤爪槍從天台滑下去。
她本來是去追尤歡的,結果卻是十分艱難才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此刻回想起來,心情不可謂不挫敗。
見她不語,白誠猶豫會兒,又解釋:“我真的沒碰你別的地方,我是付先生的下屬,做事不可能沒分寸。”
她懶得和白誠多說,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這是哪裡?”
“我們在燈塔裡,”白誠道:“島上現在能躲避的地方很少,你又受了傷,我從林子後面出來找到這個地方,暫時他們應該想不到我們在這裡,我已經聯絡過付先生,今天他會派人來接我們走。”
梁珺咬咬牙,艱難起身,白誠連忙扶她一下。
她靠著牆壁坐好,抬眼看清,燈塔內部很空曠,環形樓梯通往頂端,控制燈的裝置在最底下一臺機子上。
白誠給她食物和水,她勉強喝了點水,試圖和白誠談談,“我不想走。”
白誠說:“你這樣我很難做。”
和白誠談是沒用的,她虛虛喘口氣,轉移話題,“現在什麼時候了?”
“你昏迷很久,現在已經下午三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