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烏夜騎的領軍將領,用僅剩的左眼看向那名已然收弓的少年,止不住的鮮血也從眼瞳當中滲出。
此次帶兵前來,他萬萬沒想到會在一個小輩身上栽跟頭,心中早已是羞憤到了極點。
反觀向前奔襲的鄭寬,確實爽朗笑了起來。
“各位叔父!方才小子那一箭,好是不好!”
老卒之間的笑聲也逐漸大了起來,不論是誰的臉上,皆是一副欣慰的表情。
“大都督之神勇,我輩神往已久!今日得見此箭,已然無憾了!”
“若不是有人提醒,那王霄此刻定是一命嗚呼了,唉...”
“嘆個卵兒的氣!給老子往前衝你的!爺爺我是真的跑不動了,先走一步啦!”
最後言語的那名老卒,沒有跟著其他人繼續向大纛衝去,反而是轉身看向了王霄。
方才王霄想要出手襲殺之人,便是他!
已過耳順之年的他,比起原先的鄭大都督還要年長些許,本該在鄉下安享晚年的他,聽得烏王和鄭大都督慘死西京皇城,便從地窖當中摸出曾經穿戴過的甲冑,不管家中妻兒說什麼,都要跟著管驍、周標等人一同南下討個說法。
當時在南下隊伍之中,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鄭寬,他抱著少年沉默了許久,最後什麼也沒說,便重新返回了行伍之中。
縱使心中有那千言萬語,他都要留著向那些國賊說去!
老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雙腳用力踏地,手持戰刀看向了王霄。
“王霄小兒!想要衝過去,那先過老夫這關!”
能攔一刻,便是一刻。
只要能多阻一瞬,在他身後的大都督之子,便多出些許機會斬落大纛!
此刻的王霄雖是隻有一目,但也看得清楚近在眼前的老卒。
他心中的暴戾之氣,正巧無處宣洩,隨即揮舞起手中刀刃,劈斬向了那名叫囂的老卒。
霎時,馬上、馬下的出刀都是極為簡單,一刀斜斬向下,一刀橫頂過頭。
不過終究是王霄氣力勝之後者,兵刃鋒於後者,心中怒意多於後者,他一刀斬落後,老卒連同其手中刀刃一併被王霄砍成了兩半。
鄭寬雙眼通紅,他咬緊牙關的同時,刻意沒有看向後方,也沒有趁此機會再次拉弓射箭。
從老卒大笑出聲的那一瞬起,他就知道了結果,此刻的他不能回頭!
王霄口中不斷重複著,“來啊!回頭殺我啊!”
他雙腳拍打馬腹,讓胯下坐騎不停加速前衝,手中刀刃一次又一次地揮出,僅剩不多的河北甲士,在他手上變得越發凋零。
鄭寬衝至大纛前方時,手中佩刀都已砍的捲刃了,他也不等身旁甲士遞上兵刃,整個人就直直撞向了一名傳令兵卒。
他雙手死死鎖住對方手腕,隨後用腦袋直接撞向了對方頭顱。
下一刻,鮮血從髮間滲出,從少年的眉心位置滑落,碰巧流入了他的雙瞳當中。
被鄭寬擒住的那名傳令兵卒,就像是見到了一頭兇厲鬼物,整個人身體僵硬地愣著當場。
鄭寬狂嘯一聲,雙手用力向外撕扯,從臂膀處傳來的撕裂感,讓傳令兵卒被迫鬆開了手中兵刃。
少年的身軀向後一傾,緊接著腦袋也跟著歪斜向後,以一種近乎癲狂的姿態看向了即將趕至的王霄。
“刀刃已在我手,王霄老賊!你如何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