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番討論還是沒去。
有的時候,父母在,反倒讓孩子還有壓力。
索性等考完了,再去接。
許輕知躺在柿子樹下,正好碰到蓉蓉來拿阿公的飯。
這麼熱的天,她依舊是一身長衣長褲,腦袋上用一層布裹著。
以往,許家都很尊重她,知道她當一個透明人更自在,也不會主動跟她攀談。
許輕知想起件事,起身時,褲兜裡已經多了一瓶從靈氣空間倉庫裡挪出來的藥。
“蓉蓉姐,辛苦你天天送飯了。”她走過去,打招呼。
蓉蓉擺擺手,微微垂著腦袋,看了眼許輕知,便低下了腦袋,小聲道:“客氣。”
因為要送飯,所以蓉蓉暫時還沒有搬走,那邊在度假村四期改建計劃中,不受什麼影響。
許輕知從兜裡掏出那個瓶子,樣式很精美的青花瓷小瓶。
“這是我託朋友找一個老中醫配的藥膏,對祛疤很有效果。以前演戲的時候,很多演員不可避免受傷留疤,都會用這個藥膏,給你。”
許輕知緩緩說著,態度誠懇。
蓉蓉擺了擺手,“不用了,我這個很多年了,沒用的。”
其實身上的疤,要是早點處理,不會像現在這麼猙獰。
只是蓉蓉那時候小,家裡又窮,重男輕女的家庭,怎麼可能捨得花很多錢在女孩身上。能讓她有一個活著的機會,都還是當時村子組織捐款,一家一家的鄉親捐的錢。
自從幫忙送飯以後,她每個月都有工資,有時候許家發獎金的時候,她也會有一些。
她在網上看到那些推銷影片,藥膏往疤痕身上一塗,疤痕就全消了,面板白皙的跟剝了皮的雞蛋。
雖然有點貴,要五百多塊一瓶,但她還是咬咬牙買了一瓶回來。
塗了好久,一點用都沒有。
此刻,倒不是覺得輕知給她的東西不好,或者不管用才拒絕。
而是從小到大因為臉上身上的燒傷,受到了太多異樣的眼光。
那些人,總是不由自主的對她流露出悲憫的目光。
說她可憐。
每一次別人可憐她,都會讓她內心多滋生幾分陰暗。
她拒絕,只是不想接受輕知對她的可憐。
要是跟別人說出來自己內心的一些想法,別人估計都要罵她變態。
但是,她的確只能靠著在網上去找,那些比她更慘的人。
那些斷手斷腳的,那些癌症晚期快死的……
她每天都在刷這些人。
因為只有這樣,她好像才能稍微安慰下自己,她不是最慘的,這個世界還有比她更慘的人。
只有那個時候,她的內心世界才能稍微好受一點,不去想,為什麼爸爸媽媽要出去打工把她丟給爺爺奶奶,為什麼奶奶在灶房燒火準備燒熱水給她洗澡,結果被人喊去打牌,就把她關在家裡,導致她被火燒傷。
為什麼她被救出來在醫院以後,理智模糊不清的時候,聽到爸爸說的那句:後面治療肯定要好多錢的,帶回去別治了,是死是活是大丫的命,怨不得我們當爹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