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伊恩卻突然發出一陣大笑,他笑的上氣接不了下氣,眼角卻沁出了眼淚。“太傻了,她居然想用死來居功!救活了長者的貴客,長者心裡永遠都會念她一份好吧!畢竟是她替長者救活了你!”
笑著笑著,他似乎用盡了力氣,語氣漸漸低迷:“我這個姐姐啊……從小我就很崇拜她,她美麗、強大、專橫,永遠能把所有事擺平。知道我的身世後,我的第一反應是驚喜——沒想到我竟和她這樣耀眼的人是姐弟。”
“那你後來為什麼又要背叛她?”趙元問道,當初四長老可是奪權派的領頭人物呢。
“我沒有背叛她!”伊恩疾言厲色的反駁道。“我只是想要幫她,幫她坐上那個位置。我知道她不可能對希維爾下手,因為那是長者叮囑過的孩子,但我可以啊!我可以幫她承擔一切罪名,只要希維爾死了,下一個覺醒的人肯定是她!她和希維爾一樣是銀瞳者,都是被神明祝福的精靈!”
“你特麼在說什麼狗屁話!”聽了伊恩的話,趙元頓時覺得一股怒氣直衝頭頂,令他青筋直冒,忍不住爆了粗口,“如果她能夠覺醒精靈王的血脈,長者至於這麼多事的讓她生下希維爾麼!動動腦子想想啊!誰告訴你銀瞳就一定能覺醒精靈王血脈了!”
伊恩頭一次見到趙元如此暴怒的神情,被趙元如海嘯般恐怖的氣勢嚇得一個激靈,氣勢一瞬間就弱了下來,彷彿一根在風中搖曳的蘆葦。
但他還是倔強道:“趙元閣下,你不過是個外族人,不懂這些我不怪你。銀瞳的傳說,可都是在典籍上寫的呢!”
“什麼典籍?”趙元皺眉道,把手一伸“拿出來我看看!”
伊恩剛才被趙元嚇得不輕,此時也不敢違抗趙元的話,不情不願的從房間書櫃的一個角落上拿出了那本所謂的“典籍”遞給趙元。
趙元拿過來翻了翻,上面寫的都是精靈族的文字,他一個字也看不懂,但是——
“這是什麼?”趙元指著其中一頁說道。
“字,字啊!”伊恩不明所以的說道。卻見趙元把那“典籍”使勁兒往他面前湊了湊,冷冷道:“你是這麼寫字的麼?”
伊恩愣了愣,更加不明白了,只聽趙元重重嘆了口氣,說道:“大長老和你們這群傻蛋生活在一起,真是不容易啊!”
說著,他指了指那“典籍”上的文字,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根本不是手寫的字,你看,邊緣如此整齊平滑,首尾墨跡都一樣均勻,分明是印出來的!”
伊恩露出不信的神色,主動把那“典籍”拿近了瞧,發現上面的字跡真的和趙元說的一樣,邊緣平滑,墨跡均勻。伊恩本身就是一個十分雅緻,有修養的精靈,寫得字在精靈族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看,但就算是他,也做不到這種地步啊。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印刷術?”伊恩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他聽說過這種技法,當時卻不以為然——寒獸大陸上,能讀書寫字的都是貴族或家族豢養的文士,完全能滿足需求。
而且,對於大部分獸人來說,能看得懂就行了,也就精靈族這個注重美學的種族會稍微注重一下書寫的修養。
對他們來說,書寫文字是一種象徵著高貴身份的技藝,印刷術若是普及了,無疑對他們這些苦練書法的人是一種挑釁,哪怕是一向友善的精靈族也這樣以為。
“這印刷術……難道這典籍是人族仿冒的!”伊恩驚怒交加,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奉為辛秘經典的書竟然是別人佈下的陷阱,這些年,他被這書中的文字所誤導,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
趙元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會沉浸在懊悔中的伊恩,獨自拂袖而去。他現在還要趕緊去找希維爾,她如今突逢喪親之痛,還不知道該如何悲痛呢。
讓他沒想到的是,等他匆匆趕到議事大廳時,卻不見了希維爾的蹤影。趙元一拍腦袋,想到了什麼,又轉頭趕去歸葉池。
歸葉池旁,希維爾孤身而立,挺直的脊背,垂在身側的雙手,明明是那麼普通的姿勢,趙元卻從中看出了無限的寂寥與悲傷。他想要走過去安慰希維爾,卻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目光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最後,他在心中默默嘆了一聲,悄然轉身離開了歸葉池,裝作自己從來沒有來過。
趙元不知道,在他離開的一剎那,希維爾突然握緊了雙手,殘滿淚痕的臉頰又有一行清淚流下,滴落在歸葉池裡,激起一片小小的漣漪。
第二日清晨,獅族大軍已經整頓完畢,準備歸程。正要臨行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不知獅族諸位否能捎我一程。”
眾人眼中均閃過驚詫之意,梅森反映最快,迅速看向聲源發出的方向,欣喜道:“自然是歡迎至極的,趙元閣下!”
只見一個灰袍法師正騎在一匹神俊異常的紫輪馬,他相貌清雋,膚色白皙,一雙清澈卻又隱隱透著無形威壓的眸子正望向梅森等人。
此人正是趙元,昨日他回到屋裡之後沉思良久,終於做下了離開精靈族的決定。如今精靈族危機已經解除,他沒有理由再留在那裡了,這是其一。希維爾對他的感情,他心知肚明,卻無法回應,不如早早斷開,長痛不如短痛,這是其二。最後,他也是時候繼續遊歷四方,尋找歸家之途了。想清這三點,趙元便毫不猶豫的向希維爾辭行了,他那時甚至都不敢直視希維爾的眼睛,生怕自己一時心軟,又答應留下了。好在希維爾也沒有挽留,只是規規矩矩的交代了他幾句注意安全的話,還給了他一個儲物戒指,說是作為他幫助精靈族的報酬。
趙元只是接了戒指,也沒看裡面有什麼,便立馬收拾東西離開了精靈族。此時他也正迷茫著,正看到整裝待發的獅族軍隊,乾脆搭了班順風車。
反正他也是個無家可歸之人,去哪裡都一樣,不如跟著梅森等人去獸族第三大族瞧瞧。趙元苦笑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