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儀給教禮儀的嬤嬤們給出去的錢不是個小數目,所以她們教起來自然是盡心盡力。而寧秋蓉也是一個爭氣的,不管嬤嬤們多麼嚴苛,她都能一絲不苟地完成她們佈置的任務,而且完成得很好。
那幾個嬤嬤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可是偶爾也忍不住露出會心的微笑,誇一誇寧秋蓉是一個有慧根又懂事的,這樣學久了也不輸皇城那些名門貴女。
寧秋蓉聽了也只是笑而不語,她只不過是一介浣紗女,哪有什麼名門貴女的命啊,所以只是聽聽就過去了。她也並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因此也並沒有因為這個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這天晚上,孟浮生又在院子裡喝酒,喝的朦朦朧朧之際,突然看到一道十分眼熟的身影自院子外經過。
孟浮生心裡咯噔一沉,忍不住喊了一聲:“妍兒!”他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即使他在清醒的時候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杜月妍不可能在流雲山莊出現,他們見面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可是現在,他的大腦被酒精所迷惑了,一時之間,竟然生出些許旖旎的心思,覺得他朝思暮想的人,出現了,所以他喊了出來。
但是他話音剛落,那道身影頓了頓,下一刻,竟然拔腿就跑。
孟浮生條件反射就站了起來,一邊追一邊喊:“妍兒!”
可是那道身影沒有停,反倒是越跑越快,孟浮生慌了,甚至用上了輕功,終於是把人抓住了,他懷揣著奢望看清楚了那人的正面,結果,大失所望。
那女子雖然跟妍兒有六七分相似,可是他怎麼可能分不清其他人和妍兒的區別,即使喝得醉醺醺,見了正面,他也能立馬肯定——這人不是妍兒。
所以孟浮生立馬鬆開了手,十分歉意地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的大腦有些遲鈍了,所以沒有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個跟妍兒這般相似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流雲山莊。
那女子臉上略帶驚慌,然後聽了他的話就善意地笑了笑,理了理鬢角的頭髮,說了聲“沒事”就打算走了。
但是孟浮生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剛才再一次被蠱惑了,那女子的笑,以及拂過鬢角的動作,像極了杜月妍。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說:“姑娘,你很像我一個朋友,請問你能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嗎?”他知道自己的請求有些唐突了,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他想要跟眼前的女子多說說話,即使她只是長得跟妍兒有些相似,即使她的某一些下意識的動作是妍兒經藏做的,即使她肯定不是妍兒,孟浮生也很想,很想跟她坐下來好好說一說話。
那女子正是寧秋蓉。今天下午的時候穆生雲找到她,說可以行動了,還告訴她每天這個時候孟浮生都會在院子裡喝酒,讓她過去,所以寧秋蓉酒來了。
只是不管來之前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設,她終歸只是一個女孩子,羞怯膽小,所以在孟浮生叫出了另一個,她所清楚的自己在學習的女子的名字時,她忍不住跑了,沒有想到孟浮生會追上來。
她在穆生雲口中聽說過孟浮生的名字,可是沒有想到他是這般氣宇軒昂,即使喝了酒也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魅力,這對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而言是極為具有吸引力的。
所以寧秋蓉翹了翹唇,回了一聲:“好。”
兩人在院子裡的石桌坐下了,面對面,寧秋蓉看著月下孟浮生英俊立體的五官,深邃迷人的眼睛,好似在散發著源源不斷的深情,突然,心臟的跳動有些不受控制。
孟浮生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自己的魯莽,但是並沒有想要把能夠陪他說說話的人趕走,“對不起,剛才是我太魯莽了,沒有嚇到你吧?”
寧秋蓉搖搖頭,“沒有。”
其實兩個人聊天的話題並不多,聊得也不算熱烈,只是氣氛很是和諧,孟浮生在不知不覺中又喝了不少酒,在不省人事之前,他已經分不清楚坐在他面前的是妍兒還是其他人了,他只是握住她的手,祈求的,委屈的,“不要走好不好,陪著我。”還有,我很想你,妍兒。最後一句話孟浮生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已經昏睡過去了。
寧秋蓉的心臟跳動得更加劇烈了,在晚風的吹拂下,在月光的籠罩下,久久不見停歇,她反握住孟浮生的手,輕聲道:“我不會走的。”
此時閉上眼睛的孟浮生好像也聽到了,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只是手還是沒有鬆開,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樣。
寧秋蓉把他扶回了房間裡,很困難,但也算不上特別累,因為孟浮生還沒有醉到一點力氣都用不上的地步,加上寧秋蓉以前幫家裡面種過田,還是有一點力氣的。
她細心地幫他擦臉,然後掖好被子,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在回去的路上。寧秋蓉一直在想著自己今天的行為,是不是過火了?沒有人讓她留下來陪孟浮生,甚至是伺候他一個晚上,可是她就是鬼使神差的這麼做了,還是這般心甘情願,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甜蜜的。
寧秋蓉想了想,這會不會就是話本中才有的一見鍾情?她不是不相信一見鍾情,只是有些詫異,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她是高興的,甚至可以說是期待的,期待晚上的到來,甚至期待未來能有一天她光明正大地站在孟浮生旁邊,以愛人的身份陪伴著他。
孟浮生醒來之後,頭有些熟悉的疼痛,每日宿醉皆是如此,所以他有些習慣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摸了摸旁邊,帶著點熱度,好像不久前還有人坐在那裡。
是誰?他這是在做夢嗎,昨晚好像見到妍兒了,她好像還陪在自己身邊,跟以前一般溫柔,沒有那些戳痛人心的疏遠和客氣。
是吧,他這是在做夢嗎?這些怎麼可能會發生,妍兒已經放開他的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