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楨心疼杜月妍的執迷不悟,食指輕輕地戳著她的額頭,忿忿地說:“可是孟浮生現在的身份是什麼你不清楚嗎?他站在羿丹那邊毋庸置疑,你覺得他會對這些不公平的條款一概不知?”
他現在真的對他過於單純的皇妹有些失望了,要是她還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偷偷去見孟浮生,他真的有可能做出軟禁的事情。
杜月妍更見難過了,清亮亮的杏眼升起了水汽,霧濛濛的,惹人心疼得很,“太子哥哥你不要再說了......”
杜維楨恨得牙癢癢,可是又不忍心對這樣子的妍兒撂下什麼狠話,只甩袖而去,留下一個憤怒的背影,“你回去好好反省吧,不過你不要再想著孟浮生了,我待會就讓人將他們請走。”他特意加重了個請字,可見是真的氣得不輕。
杜維楨沒有親自去找徒蘭察赫,他怕一見到那人討厭的臉就控制不住怒火,只讓四喜帶著他的手諭去了。
手諭的大概意思是:你們這群羿丹人在皇宮呆太久了,既然雙方沒有講和的誠意,那我們就不留你了,該去哪去哪,不要留在這裡礙我的眼了。
十分霸氣以及不耐煩,可見杜維楨已經徹底和不要臉的徒蘭察赫撕破臉了,連基本的客套都不願意了。
徒蘭察赫也不生氣,他本來就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了,滯留的時間越久,他的處境越危險。
因為受傷的緣故,徒蘭察赫特意給孟浮生安排了一輛最軟的馬車,徒蘭察娜藉著要隨身照顧孟浮生,硬是跟他擠了同一輛,把徒蘭察赫氣了個半死,直罵她不害臊。
他們剛出城的時候城門恰好關上了,將城內的點星燈火和城外萬籟俱靜。
皎潔的明月高高掛在純黑滑膩的天幕上,向人間灑下銀白色的神聖光輝,一望無際的綠草此刻也多了抹神秘的色彩,四周只聽得見車馬經過的嘈雜聲。
就在這時,馬的慘叫聲撕開了這表面的平靜,一全副武裝的侍衛被髮了狂的烈馬掀翻了下來,接著又被踩了一腳,慘叫聲響徹。
“敵襲!敵襲!”
“有刺客!護駕護駕!”
“保護太子!”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剛才還排列有序的隊伍有些慌亂。
黑暗深邃彷彿能嗜人魂魄的樹林中和高及人腰的雜草不規則的擺動,一個個從頭到尾都被黑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露出一雙冷血無情的眼睛。
事先沒有準備,徒蘭察赫一行人可以說是應對得很狼狽,好在後面還是以重傷大半人的代價逃走了。
因為孟浮生所在的馬車是最豪華舒適的一輛,所以在攻擊時那些蒙面人大多是往那邊打的,好在因為顧及徒蘭察娜也在,徒蘭察赫派出大波人將馬車守了下來,但又也有人從掀開的簾子中看見了那個雙眼緊閉,好似對外界一無所知的青年。
生怕後面有刺客會追上來,徒蘭察赫連休整都不敢,甚至加快了行進,比起身體上的疲累,終歸還是活命重要點。
在皇城內,黑衣人無聲地進入了一座*肅穆的府邸,書房裡赫然站立著一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即使頭髮有些花白也不能消減他身上的半分戾氣,這人無疑曾經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正是曾經試圖對徒蘭察赫動手的魯榮。
“魯將軍。”
書房裡很快出現了一批黑衣人,他們紛紛脫下了口罩,若是徒蘭察赫在這裡,他肯定能認出來,有些人曾經在昆國皇宮出現過,並且還都是在他贊助的宮殿附近。
看見他們狼狽的模樣,魯榮周正的國字臉沉了下來,“怎麼樣了?那羿丹太子,死了沒?”雖然知道羿丹侍衛在看到他的人時肯定先護住徒蘭察赫,可是他還是存了一分慶幸,要是這個將他們國家的顏面放在地上無情摩擦的男人先死了呢?
可是註定要讓他失望了。
領頭的黑衣人愧疚地搖搖頭,“羿丹侍衛們將他圍得嚴嚴實實的,屬下們找不到機會下手。”
魯榮嘆了一口氣,是有些失望,但這樣的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孟浮生也在,以他的身手保護個徒蘭察赫並非難事,當年他也曾誇讚過這個年少有為的青年,可惜啊,是個不成器的。
“不過。”領頭的有些猶豫地說,“不知道是不是屬下看錯了,屬下在離開之前看到孟浮生昏倒在一輛馬車裡面,看上去情況很不好,應該是受了重傷。”
他對自己的眼睛有些懷疑,因為他並沒有聽說過這人在皇宮有被誰傷了,就算是受刑就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該痊癒了,怎麼會傷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屬下也看到了,確實是孟浮生沒有錯。”
“屬下覺得也是。”
可是他的話一出,有好幾個護衛紛紛應和。
“是嗎?!”魯榮眼睛一亮,這可是個好機會,在徒蘭察赫帶過來的人之中,他最顧忌的無疑是孟浮生了,以一敵十絕對是沒有問題的,並且那十個還得是高手。
“要是真的如此,那麼這可不失為一個好機會。”一個剷除叛賊,同時讓眼睛長到頭頂的羿丹太子回不去羿丹的好機會。
不過他剛才才知道羿丹太子還帶了不少人過來,都偷偷留在了笸籮城,從那裡到皇城只要兩天,看來想殺了羿丹太子的想法有點難以實現了。
魯榮急中生智,連忙派出更多人去追殺徒蘭察赫,不過最重要的命令是先殺掉孟浮生,其他人可以“酌情處理”。
徒蘭察赫這兩天過得不好,糾纏不休的刺客讓他連停下休息都不敢,可是一整天的趕路讓他身心俱疲,灰頭土臉的,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
徒蘭察赫不知道那些刺客的來歷,他有想過會不會是昆國太子乾的,可是可能性不大,他要是真動了除掉自己的心思,在皇宮時動手明顯更保險和簡單,他根本連皇城都逃不出來。
但是在和第三波刺客糾纏時,一黑衣人不小心被扯掉了口罩,那張臉有些熟悉,分明是在皇宮時經常在他暫住的宮殿門前巡邏的侍衛小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