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侄子,皇叔對你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王爺笑得吊兒郎當的,眼裡是滿滿是戲謔,語氣十分輕浮不在意,“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這麼狠心,還沒來得及抱抱你就跟皇兄辭行去遊山玩水了,要是能留下了也不會同你生疏至此,還讓一個用心險惡之人靠近你,騙取你的信任。”
王爺一身紫色華服,貴不可言,端得是風流不失優雅,話裡話外都是對孟浮生的鄙視以及對自己的嘆息,但是那表情和話語未免太過矛盾,惹人不喜。
杜維楨狠狠一皺眉,沒想到那官員如此陰奉陽違,剛從他那領了不可傳出去的命令,下一秒就拿這訊息去一真假不知的王爺處討歡心了,真真是好到不行。
杜維楨冷笑,已是做不出表面的恭敬了,冷著臉,“皇叔客氣了,要是您真是本宮的皇叔,就算沒見過面本宮也不會同你生分啊。”
意思就是本宮其實不承認你是本宮的皇叔。
王爺也不怒,只是嘖嘖搖頭,“侄子你還小,分不清親疏遠近,難不成就為了一個妄想越獄的亂臣賊子就要抹殺我們兩人深厚的血緣關係?如今皇兄已駕崩,我作為你的長輩,不能眼睜睜看你上當受騙,那孟浮生,還是早早處理了罷,久則生變吶。”
“你敢!”杜維楨怒不可遏,桌子在他用盡全力的一巴掌下發出震天的悶響,無法懷疑,要是他有一點功夫,那桌子下一秒定是要四分五裂的,而不是在搖晃幾下後重新歸於穩定。
“這件事情還沒有個定論,皇叔就急著給孟浮生定罪了,是怕查出什麼事情牽連出不該牽連的人嗎?!”
杜維楨表情冷漠,說的隱晦,可是那冰冷地直射向他的眼神卻是將他的真實心思洩露無遺,他懷疑孟浮生的事情是他做出來的,就是想誣陷孟浮生越獄。
王爺端出了長輩的架子,喘氣喘得十分大聲激烈,“你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陷害一個本就該死的亂臣賊子?楨兒啊,皇叔看你就是被孟浮生迷了心魄才講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雖然沒有陪著你長大,也沒有教育過你,可到底是你的皇叔,你的長輩,你卻因為一個孟浮生對我大呼小叫!”
杜維楨冷眼看他自導自演,上蹦下跳,那神情彷彿是在看猴戲。
聽他瞎嚷嚷,杜維楨一直沉默著,好似是厭煩了他,所以一句話也不想說。
等他數落了一通後才冷哼一聲,無情地說:“皇叔請回吧,本宮傷還沒有養好,疲乏了。孟浮生本宮已經按你所說關進牢裡了,現在還沒有確鑿證據,皇叔還是不要把本宮逼急了為好。”
王爺揮袖離開,只留下一挺拔峻峭的背影,要是不琢磨這人陰暗捉摸不透的心思,單單看這皮相,和他父皇還是十分相似的。
孟浮生被關進大牢的訊息被封鎖了,並沒有傳到百姓耳裡,畢竟他在百姓心中本就是一個已死之人,現在又說他被關了起來,如何解釋?
普通百姓雖然不知道,但有些人還是聽到了一些訊息,譬如蘇明,又譬如現在跟蘇明已經好的像是穿一條褲子的陸愈安。
陸愈安一個文弱書生,就是腦子比常人聰明瞭些,心思比常人活絡了些,但膽子比起普通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這輩子安安分分,別說進大牢了,就是打架鬥毆都沒有參與過。
但是聽到了孟浮生的訊息後,還硬是巴在蘇明的屁股後頭屁顛屁顛跟過去了。
蘇明是知道不少事情的,像是杜維楨用死刑犯將孟浮生換了出去,又好像他還沒走出昆國的地界就被從天而降的王爺抓了回來,以莫須有的罪名關進了大牢。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來看他,畢竟要是孟浮生是真的與刺殺景元帝和給杜維楨下毒之事有關,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升起探望的心思。
蘇明帶著陸愈安,左手一壺酒,右手一盆烤肉,光明正大就進來了,大牢的某些獄卒同他有關係,再加上他在刑部有些地位,並沒有人敢攔他,都當沒看好一樣,目不斜視地把人放進去了。
“孟浮生!”蘇明聲音粗獷,有不注意音量,一嗓子就將在假寐的孟浮生喊醒了,還嚇了一激靈,朦朧之中就看見站在外面的兩人。
一身材高大粗壯,笑得傻憨憨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另一個文文弱弱的,依附在大高個旁邊,長相溫和,笑容明媚。
孟浮生睏意一掃而空,一個騰身站了起來,三人隔著鐵欄杆相對而坐。
蘇明調笑道:“我說你也是夠沒用的,連我國地界都沒出就又被拎了回來。”
要是按兩人以前上下級的關係,蘇明是無論如何都不敢這麼同他仰慕的穆將軍說話的,但是現在有不一樣了,面前這人是孟浮生,兩人也不是啥上下級了,而只是曾經同生共死過的好兄弟,說話自然不用多客氣。
孟浮生苦笑,“我怎麼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一頓,招收讓蘇明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問:“那突然冒出來的王爺是怎麼一回事?”
一提到這個蘇明就來了氣,也盡力壓低了聲音,“那王爺說自己叫杜天運很奇怪,他是在你離開兩天後皇上駕崩後突然出現的,還拿了皇上的信物,說他是皇上的親弟弟,可太子爺不認識這人啊,也沒聽說過皇上提起有這位弟弟,咱皇上雖然說是那個才當上皇上的,可總不能有個弟弟也藏著掖著吧?可是他說在太子爺出生前就辭去事情遊山玩水去了,聽說國喪,悲痛欲絕才回來的。這件事情總不能憑他三言兩語就確定自己的身份了吧?不過皇上沒宗親,連族譜也丟了,想查也查不到。然後好些個曾經陪皇上打天下的開國功臣們出來為他說話,說皇上當年確實有那麼個弟弟,且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搞的,有不少大臣都站在他那邊,明裡暗裡支援他。所以太子爺雖然懷疑,但沒有證據,也不敢貿貿然對這人動手,只得先認下這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