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罷,杜月妍這才磨磨唧唧地從懷裡掏出一個護身符,“這是我今日特意去菩提寺求的,聽三月她們說那寺很靈,便誠心求了一個。”
杜維楨還以為是送給自己的,頗為感動,“妍兒誠心,皇兄頗為欣慰。”
杜月妍將護身符從他手裡拽了回了,白了他一眼,“太子哥哥,誰說是送給你的,這是我給穆生白求的,是要你派人幫忙送過去。”
杜維楨臉黑了下來,一口氣提了上來差點下不去,最後緩了過來才一臉嫉妒地說:“妍兒真是有了意上人就忘記了太子哥哥,你就不怕我生氣嗎?”
杜月妍依了過來,拽著他的胳膊撒嬌,“太子哥哥,今日太晚了,妍兒便只求了一枚,下次定是要給你和父皇母后各求一枚,你覺得好不好啊。”
“這才像話嘛。”杜維楨拿著護身符左右端詳,倒是頗為精緻,還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看來妍兒真是用心了,唉,以後要真的出嫁了怕是皇兄一點位置都沒有了。”
出嫁?
杜月妍臉瞬間全紅了,紅暈還蔓延到了脖子,粉粉嫩嫩的,煞是可愛晃眼,嬌嗔道:“太子哥哥說甚麼呢,現在什麼事情都還沒有,穆生白都不知道我是公主,成親更是連點矛頭都沒有。”
杜維楨朗聲笑道,少年的笑聲甚是爽朗,“妍兒怎麼直到太子哥哥說的出嫁就是你嫁給生白呢?”
“又調笑我,我不理你了。”杜月妍一把推開杜維楨,羞紅著臉跑了出去。
杜維楨在後面笑得更大聲了,眼淚都出來了,然後就拿著護身符出去了,將它交給一個屬下,吩咐他務必要親手送到穆生白手裡。
承乾殿偏殿,自從發生了今天早上朝堂上一事,偏殿的氣氛一直都很沉悶,所有宮女公公出入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惹到主子,遭了殺身之禍。
“殿下不必擔憂,那穆生白還未成大氣候。”安生在杜辰良的黑臉下也悠然自得,自酌自飲,好似一點沒有受到影響。
杜辰良叉開腿坐在太師椅上,目光陰沉,但是對著安生說話也算有剋制了,“可是以父皇現下對穆生白的重視程度,飛黃騰達不是時間問題嗎?一想到杜維楨會因為穆生白的關係位置越發穩固,我這口氣怎得都咽不下去!”
安生無所謂一笑,“殿下不必如此,那刑部新來的主事顧夜烊不是穆生白的徒弟嗎?既然現在還動不了穆生白,拿他弟子練練手不也能幫殿下出一口氣嗎?”
杜辰良顯然是聽到了心裡,他刑部可也有不少人,整一個新來的小小主事,這不是信手拈來嗎?
“這是什麼東西?”顧夜烊這一日剛來刑部,就發現他桌子上對了一大沓紙,負責伺候主事的小廝說:“這是今早方員外郎拿過來的,說是要分配給您的任務。”
任務?他不過一小小主事,平時也就負責分分案卷,或者接待來刑部報案的人,沒什麼案子需要他一個小小主事幹的。
但是這不也是一個機會嗎?
顧夜烊並不打算推辭,翻開案卷檢視,這是一樁連環殺人案,受害者多是妙齡女子,有的是在家裡被擄了去,然後裸身死在城外,有些是晚上同侍女出去時被綁走了,翌日清晨屍體便被丟在了城門口,同樣的赤身裸體。
這麼大的案子最小也需要個員外郎級別的才能插手啊,顧夜烊發覺自己這是被針對了,但是這又怎麼樣,他相信自己的實力。
他同小廝說:“你去回了方員外郎,我會查出兇手的。”
再次認真檢視案卷,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親自到案發地點和拋屍地點檢視,再加上事情發生的時間,顧夜烊的懷疑落在了城郊屠夫豬肉榮身上。
經過走訪查明,豬肉榮賣豬肉之前當過幾年鏢頭,後面是因為猥褻了一小姐的丫鬟被告了,坐了幾年牢後才被放了出來,原鏢局不願意讓他回來繼續幹,其他鏢局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就都不願意接受他,他這才開始賣豬肉。
他收攤的時間正好是戌時末,也就是那些女子受害的時間,屍體被發現是寅時末,也正是豬肉榮開始做生意的時間,這一切都太巧了,眾多巧合交雜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顧夜烊一個人去找了豬肉榮,他此時還在街上賣豬肉。
“喂老不死的,你給少了錢。”一處豬肉攤,一虎背熊腰,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很是駭人的男人一把揪住一老人的一副,粗聲粗氣道。
那老人身子骨不好,佝僂的背,滿是皺紋的臉,看上去很是可憐,他顫顫巍巍地說:“你不是說十文嗎?我給的就是十文錢啊。”
賣豬肉的冷哼一聲,伸手從老人的簍子裡拎起一塊肥肉,“加上這肥肉就不是了。”
老人瞪大眼睛看著那塊豬肉,乾巴巴猶如樹皮的嘴巴張開,“這不是你放進去說送給我的嗎?”
賣豬肉的一巴掌拍在油膩膩桌子上,一臉兇相,“你自己偷拿的說我送給你?你誰啊,你家閨女又不是我媳婦,我憑什麼送給你!”
旁邊有一些看到事情全程的人看著老人有些不忍心了,出聲道:“豬肉榮,我們可都是看到了的,明明是你將這肥肉放這老人簍子裡,說不要錢的,現在又為難人。”
豬肉榮拿著殺豬刀,眼睛瞪得極大,似乎眼珠子都要跳出來,“誰敢說看到了,別多管閒事,不然可別怪我別客氣了。”
都知道他的暴脾氣,這下好心人也不敢說什麼了,只是同情的看著老人。
老人瘦巴巴的手不知道往哪裡放,“要不把肥肉還你,我......我不要了。”
“你不要?我豬肉榮就是賣出去的東西絕不退換,拿了又說不要,那我當猴耍呢?”
老人都快哭了,“那......那要多少錢?”
“一共四十文,一文錢都不能少!”
他一個孤苦老人哪有這麼多錢啊,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