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接著……快捆住他!”老瞎子從包裡拽出一條黑乎乎的生氣扔給了馬程峰,這繩子上全都是黏糊糊的液體,腥臭腥臭的。
馬程峰接過繩子不敢猶豫,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這小子的身法可是比從前更快了,從樹枝子上蹦下來,兩步就衝了上去。但沒等他靠前呢,劉鐵柱竟然又從地上蹦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他的一條腿跛了,因為左腿膝關節已經被老瞎子打碎了。
他一條腿蹦不起來,在原地不停地晃悠著跟具滑稽的木偶一樣。馬程峰三下五除二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這黑繩別看不粗但卻結實,任憑劉鐵柱怎麼折騰也掙不開。
“瞎子,現在怎麼辦?”馬程峰問他。
“把他埋回去唄,還能咋辦?一具肉屍而已,沒必要耽誤時間,一會兒我帶你去捉那妖人,倒要看看,是何人在用‘馭屍’。”
劉鐵柱一條腿已經廢了,被馬程峰牽著就跟遛狗似地拽回墳頭。刨開墳頭,馬程峰發現下邊埋著的那具棺材沒有釘棺釘,棺材蓋也倒在一邊。劉家可真夠粗心的了,哪有死人下葬不釘棺釘的?
馬程峰一腳把劉鐵柱踹進了棺材裡,然後死死壓住了棺材蓋,那傢伙在棺材裡邊也不消停,口中屍吼連連,不停地用乾枯的手爪撓著棺材板子,只隔了一層木板,聽著那刺耳的動靜都覺得瘮的慌。
“瞎子,我頂不住了,你快幫忙啊?”程峰四肢扒住了棺材沿死死壓著,怎奈這小子體重太輕已經把棺材裡的劉鐵柱要推開了。
老瞎子笑著說,這只不過是具瘸腿肉屍而已,怕他作甚,你把你左手食指咬破,滴血進去立刻就鎮住他了。
男人左手食指的血辟邪,像馬程峰這麼大男孩的血又叫“純陽之血”。他咬破食指,順著棺材縫滴了進去。就聽得咣噹一聲,棺材板重重地壓了下去,裡邊的劉鐵柱消停多了,雖然還在不停地撓棺材板子,可卻再沒有前番的蠻力了。
老瞎子幾步走到墳頭把馬程峰拽了上來,然後用自己的盲杖飛快地在下邊棺材板上寫下一串咒文,他寫的咒文跟普通老道的辟邪符不同,他這串咒文就跟天書似的,龍飛鳳舞,行雲流水一氣合成。最後在殷紅色的棺材板上留下一串深深地刻印,可見這老瞎子內力之深厚了。
二人把墳頭土重新埋了下去,下邊的劉鐵柱也好像無聲無息地繼續睡去再無動靜了。
劉鐵柱的墳是新的,上邊的墳土黏糊糊的,老瞎子聞了聞就說此地非但不是風水寶地而且從地氣上判斷很可能是處養屍地。你仔細看,雖是山頂,但四周地勢是不是略微低窪而且土壤溼潤,下雨必積水?
“真有那麼邪乎?咱東北也有養屍地?”
老瞎子告訴程峰按理說咱東北不存在養屍地的說法,不過有些地方地質結構特殊,下邊通地眼連地脈,雖不至於讓屍體千年不化但也足以讓它數月不朽,如果被那些心存歹念之徒利用,偷了死人的地魂便要詐屍而起了。
墳山下,梨樹屯裡的銅鈴聲還在響動著,這一次,響動的節奏更快了。
老瞎子指著山下村屯說:“聽,他急了,嘿嘿……估計現在八成也納悶呢吧?走,帶我去會會這位盜友。”
二人回到村口,從聲音判斷,那搖動銅鈴的人應該就在劉家,如不出所料正是主持劉家喪事的那個陰陽先生。
眼看都要進劉家了,馬程峰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使勁兒揉搓著自己的雙眼,眼裡直往外淌眼淚,並且雙眼猶如被針紮了一般痛苦不堪。他的眼疾又犯了。
他倒在地上一隻手痛苦地捂著雙眼煎熬著,另一隻手捂著嘴儘可能不喊出來。
“程峰?你怎麼了?”老瞎子拽過他的手腕子為他掐脈。他的脈搏跳動的頻率很古怪,速度太快了,這一刻的心跳幾乎超過了200。這種情況連老瞎子也沒遇到過。
“不對呀?怎麼會這麼快?你哪裡不舒服?”
“眼睛!眼睛!疼……疼死了!!!瞎子救我!救我!”他蜷縮著身體,緊緊閉著眼睛,眼裡的痛感幾乎讓他昏厥。
“小子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有人在你出童關之前給你開了陰陽眼?”老瞎子扒開他的手,一摸他的眼睛,他眼皮下的眼球有些腫脹,而且有些燥熱。
陰陽眼就是傳說中的天眼。大多數江湖騙子還有那些走街串巷的道士都自稱自己有陰陽眼,能洞察天地。可陰陽眼並非是尋常人能有的,這東西也要講究資質。
舊社會,南方有人練陰陽眼,偷來不足歲的孩子就直接扔進了地窖裡。地窖裡邊全都是死人屍體。每日只給孩子送吃食,關上地窖,下邊伸手不見五指,除了死屍和蛆蟲什麼都沒有。一直把孩子在這種環境下養到12歲出童關,倘若這孩子能活著出來陰陽眼八成就開了。
這屬於後天開陰陽眼,不是與生俱來的資質,就算開了陰陽眼也要付出代價。每逢陰月陰日那孩子雙眼都會如同針扎一般疼痛難忍,跟馬程峰現在的情況差不多,到最後,疼到盡頭雙眼就會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