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雀和詩兄弟們進門圍坐在一起,江蘺和他的師弟為我們準備了江中鮮、河中豚,古灶上吊著火鍋,鮮味四溢,饞得悠悠嘴巴都冒出魚泡泡了。
“請問,這位道兄如何稱呼?”我看著江蘺旁邊的俊秀書童笑道。
“先生,您好!我叫江菏,是江蘺的師弟。呵呵,師傅遠遊時,洲裡一般都是師兄主事;因為我性格比較內向。”江菏靦腆地笑道。
“嗯,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害羞的人。對了,屈老前輩既然知道我們過來,那他估計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一些過去仙魔大戰的事情想請教他老人家。”我看了看江蘺、江菏二人,輕輕笑道。
“師傅去廬江冶父山了,應該快回來了,或許就在明日。今晚你們在這好好歇息一夜。”江蘺回道。
“這個茅草屋這麼小,如何睡得了這麼多人?”我抬頭環顧四周,又望望身邊八位詩兄弟,詫異道。
“先生,勿憂。先生,請看。”說罷,江菏站起來,拂袖一揮,袖中飛出十幾張綠色小荷葉在眼前,他口中吹一口氣,那些荷葉立馬飛到半空,越變越大,依次排開,分成兩層;荷葉長出莖梗,莖梗越伸越長,迅速牢牢纏繞在樑柱上。那些荷葉由莖梗前後拉著拴在樑柱上,像一個個綠色的吊床,眾人大驚,歎為觀止,連連稱讚。
漢國皇宮,逍遙子幾日下來一直寢食難安、愁眉不展,苦惱《推背圖》的預言,小蘇子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突然一日,小蘇子笑道:“皇上,小蘇子通讀《史記》和《三國志》,我有一奇謀妙計可解皇上心頭憂慮。既然《推背圖》已經作證了歷史,我們何不順應歷史潮流入了清朝,幫忙多爾袞拿下大明、滅掉大順?未來至少可以加官晉爵,晚年有個歸宿,子孫也有個好著落。”
“是啊,我這幾日也漸漸想開了,何必抱著一個空想去死呢?良禽擇木而棲,投降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但投降也是一件大事,值得謀劃一番,我們投降也只能投最後的贏家。說說看,你有什麼具體對策?”逍遙子笑道。
“皇上,眾所周知,自努爾哈赤、皇太極一直久攻山海關不下,如今大清攝政王多爾袞揮師南下,也卡死在山海關。我們給多爾袞修書一封,許諾獻上連環計幫他拿下山海關,讓他統一中原後分一個屬國給您。若多爾袞同意,我們就獻上連環計。”小蘇子自信地笑道。
“都說這個大清攝政王爾虞我詐有一套,精滑無比;若他不同意呢?”逍遙子緊張道。
“我們也只能投他,因為歷史結局已定。自古順天者昌,逆天者亡,除非我們的人生就此劃上句號。”小蘇子嘆氣道。
“但凡活下來就可能有轉機,那你具體說說你的連環計。”逍遙子趕緊追問。
“皇上,莫急。帶陳大小姐覲見!”小蘇子叫道。小蘇子話音剛落,兩個小太監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宮女扶著一個女子進來,逍遙子見那女子目瞪口呆,兩腿發軟,那女子四十歲左右年紀,身穿淡黃道袍,眉目如畫,天生麗質,清麗難言。她慢慢伸起衣袖,遮住半邊玉頰,嫣然一笑,登時百媚橫生。她掩口淺笑,臉現暈紅,眼波盈盈,櫻唇細顫,一時愁容盡去,滿室皆是嬌媚。
“請問,姑娘美若天仙,請問姑娘何方人士?”逍遙子驚喜交集,一時不知如何問話。
那女子跪下,低眉嗚咽道:“賤妾陳圓圓拜見漢王,願漢王萬歲、萬歲、萬萬歲!賤妾命苦,早年因被自己傾慕的才子冒襄搪塞,徹底破滅了她對愛情的憧憬,家道中落淪落風塵,嗚嗚嗚……賤妾只恨天生這副容貌,害苦了天下蒼生,入寺長伴清燈古佛,苦苦懺悔,卻難絕紅塵。就算敲穿了木魚,念爛了經卷,卻也贖不了從前造孽的萬一。又被人捉來送與陛下。嗚嗚嗚……”
逍遙子緊張地扶起她,瞬間一股淡淡的幽香彷彿前世的憂傷氤氳開來,逍遙子撫摸著她的香肩道:“仙子不必難過,自古紅顏多薄命,不必傷感。朕與你相識也算是緣分一場,以後有朕,朕會為你打算。你且去寢宮歇息等朕,我忙完瑣事就去安慰仙子。”說罷,兩個小太監、兩個宮女扶著陳圓圓過去逍遙子的寢宮。
“小蘇子,你的意思是用陳圓圓開啟山海關?”逍遙子踱著步,恍然大悟道。
“皇上,英明!小蘇子正是此意,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縱觀歷史,商紂王無道,寵幸美女妲已,貪淫縱慾,言必從之,結果成亡國之君。唐玄宗李隆重基寵愛楊貴妃,結果引發安史之亂,致大唐走向衰敗。越王勾踐與吳國征戰,大敗後獻美女西施給吳王夫差,夫差沉於淫樂,勾踐卻臥薪嚐膽,一舉滅吳。連一代霸王項羽都被虞姬攪得烏江自刎,送劉邦上位。歷史上多少梟雄霸主都毀於紅顏禍水。足可見美人計是綿裡針、袖中刀,殺君奪位於無形。江湖上吳老子一首《圓圓曲》早已預示天機,這個陳圓圓就是現世的妲己、西施和楊玉環的綜合體。”小蘇子侃侃而談。
“可是……我怎麼看,這個陳圓圓都軟綿綿的,也不像有什麼心機,你怎麼知道她就能開啟山海關?”逍遙子坐下來,抬頭望著屋頂,托起下巴疑惑不解道。
“皇上,請放心,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曹公公已經查實了這個陳圓圓的底細。陳圓圓,常州武進人氏,本姓邢,名沅,字畹芬,乃蘇州歌妓,善歌舞。只因崇禎皇帝寵愛田貴妃,皇后的父親田國丈便將陳圓圓從蘇州妓院中買來送入宮中,以分田貴妃之寵。頭三天,崇禎老兒日夜與陳圓圓相伴,彈琴唱曲,調脂抹粉,深陷溫柔之鄉而樂,可第四天,崇禎即命人將其送出宮中,說她是妖女,她在宮中待了三天,大明便丟了三座城市。她一個弱女子也沒有謀生本事,隨著逃難流民流落到此,被我的探子撿回來了。而且曹公公還查到扼守天下第一雄關山海關的吳三桂過去也寵溺過陳圓圓,在北平城還給她營建了私家花園,嘉定伯將陳圓圓送入宮中後,吳三桂表面不說什麼,內心已與大明有了間隙,這道窗戶紙一捅就破。”小蘇子時而激動地拍手,時而認真地分析。
“這一招離間計實在是妙,妙不可言!那你的意思是把這個陳圓圓送給多爾袞,讓多爾袞以陳圓圓為砝碼拉攏吳三桂投降?”逍遙子目不轉睛地望著小蘇子道。
“非也!皇上,這個陳圓圓不是透過多爾袞送給吳三桂,而是透過李自成送給吳三桂。就像當年王允進獻貂蟬給董卓,呂布為了貂蟬殺了他乾爹董卓一個道理,我們還要幫多爾袞剷除李自成,何不來個借刀殺人,讓吳三桂為了陳圓圓滅掉李自成。這樣,一來我們向多爾袞表了衷心、得了頭功;二來吳三桂和李自成成為仇家,吳三桂投誠,李自成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了,必定死路一條。”小蘇子笑道。
“絕妙!妙不可言!這一招可算是絕殺了李自成啊!小蘇子,看來這《三國志》你沒白看啊,都快趕上鳳雛了!”逍遙子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
“皇上,這兩日你先消受下陳圓圓這個尤物,我們後天就將派人將她獻給闖王李自成,送他上黃泉。”小蘇子冷笑道。
“好,幸虧有你!她果真是一個尤物胚子!我先回寢宮了!”逍遙子說罷,拂袖而去。
“恭送皇上萬福金安!”小蘇子拜別道。
逍遙子回到寢宮,令伺候左右的宮女退下,寢宮內只留自己和陳圓圓二人。寢內,沉香縈繞,青燈帷幔,陳圓圓早已梳洗出浴,披散著長髮,裹著粉紫色的浴袍,斜臥在床前的香塌上,懷裡抱著琵琶,眼神顧盼生情,如一汪秋水。陳圓圓見逍遙子慢慢走過來,撥動琵琶悠悠彈唱著江湖上風行的那首《圓圓曲》:
鼎湖當日棄人間,破敵收京下玉關,
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
紅顏流落非吾戀,逆賊天亡自荒宴。
電掃黃巾定黑山,哭罷君親再相見。
相見初經田竇家,侯門歌舞出如花。
許將戚里箜篌伎,等取將軍油壁車。
家本姑蘇浣花裡,圓圓小字嬌羅綺。
夢向夫差苑裡遊,宮娥擁入君王起。
前身合是採蓮人,門前一片橫塘水。
橫塘雙槳去如飛,何處豪家強載歸。
此際豈知非薄命,此時唯有淚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