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譽,水燒開了沒有啊?快快,童童的鼻涕都凍出來了!”悠悠,阿妱和童童泡在木桶裡問道。
三個女人在木屋外,水煙騰騰,一邊享受著熱水的滋潤,一邊欣賞著山外的風景,怡然自得好不快活,可架不住熱水涼的也快,這就哭了長譽,時不時就要出去給師孃她們燒水添水。
“好了好了,這就來了,師孃。”長譽被悠悠催的有點急,一不小心沒拿好,灶臺上的鍋中,水溢位來一些,落到木柴堆上,火勢也高漲了幾份,霎時冒出燙人的霧氣,長譽趕緊縮回手,使勁吹著。
栗子無視悠悠的警告,看著狼狽的長譽,嘆了口氣,然後端起大鍋,就大步走了出去,然後引得屋外就是一陣尖叫聲和打罵聲。
“小子,上次你們過來,我看你好像也有了自己的妖界?”句靈一邊陪著栗子練手,一邊問道。
“嗯,只是和白林的不一樣,而且那天靈炁也不夠,說到這裡,還要感謝句靈嬸嬸提醒,不然我們落下來就成烙大餅了。”栗子再次被一拳砸到十丈開外。
“哈哈,跟你的靈炁多寡有關,但是也關係不大。這裡,就算是白林和金哥在,也夠嗆啊。算了,等你以後把體內的靈炁補全再說吧。這門功課,只能看你的機緣了,我現在是教不了你嘍。”
栗子欺身過程中,遞出一拳學自白林的“嘯風骨”,栗子自己起的名字,因為集中靈炁,於一點爆發過後,好像掀起一陣肅殺的狂風,裹挾著虎嘯之音,極盡積毀銷骨之勢。
如果是白林施展出來,句靈可不敢硬接,但是栗子使起來,可不只是差了那麼一點意思。句靈張開雙手,接住襲來的勁風,用力一扯,好像撕碎了一道屏障,然後單手再向前一揚,炙熱的地火從下面輝騰而起,衝向半空中的栗子。
句靈看著灰頭土臉的栗子,打趣道:“我這招,叫什麼好呢?”
栗子目前只會白林的這一手,每次面對句靈的火攻,自己都無可奈何,避無可避只能硬扛下來,好在陪練過程中,句靈收斂很多,並沒有像初次遇見的那樣,施展全力對栗子造成太大的傷害。
句靈也發現了,如果栗子能夠發現朱魚那道特殊靈炁的功用,或者假以時日補全缺失的那部分靈炁,起碼就有了剋制自己的手段,但是目前只能劍走偏鋒另想轍。她在逼迫栗子思考,不能總是讓自己去當面提點他,這樣就完全失去了陪練的意義。
都說,捱打是成長的先生。栗子被炙烤了很多次以後,發現自己那雙赤藍色的雙手,傷的並沒有其他幾處那麼嚴重,尤其藍色的右手,幾乎是無傷的狀態。而左手甚至還有隱隱呼應句靈地火的感覺。他只是想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此中關鍵,應該是和朱魚的靈炁有關。
想通之後,栗子又不禁犯了難,自己也沒見過朱魚的招數,自己要如何去運用應對呢?旁邊的句靈則不給他走神的機會,反而加大了攻擊的頻率和威力,這種戰鬥時的思考,就是電光火石之間,敵人可不會憐憫的等你想好後,再等著你出手收拾自己。
栗子一心三用,一邊忍耐著句靈的火攻,一邊觀察著她的攻擊方式,同時回想著自己當時是如何模仿出白林的“嘯風骨”。
蒲蘆界內,突然出現一道雙眼閃爍著紫眸的身影,丘和桑愣了一下。
“你們這幾日,去勃州與高國交界的隘口處,出點力。”朱魚說道。
丘和桑點點頭,如果只是這點事情,朱魚傳意言語下就可以了,根本不用特意跑到這裡通知他們吧。
真正吸引朱魚忙裡偷閒來到這裡,還是因為她察覺到了栗子正在試圖運用自己的靈炁,被心絃牽動至此。她倒想親眼看看,這小子到底會如何施展出屬於他的靈技。
栗子身上的銀鱗甲,幾乎已經被句靈的地火消融的差不多了,只剩兩片還倔強的掛在胸前兩側。一頭的青色長髮也成了好似辛羅氏那樣的髮型,只是斑駁不堪狼狽不已。
句靈這時,準備加半把火,就用那天的五成靈力吧,她要逼著這小子使出全力,如果能夠藉此突破,對栗子以後的修行絕對是事半功倍。
栗子靈犀乍現,突然想到了早上長譽被水氣燙傷時候的情景。
句靈剛剛揮手引發更強烈的地火,卻發現周圍突然出現一隻只晶瑩的藍色小魚兒,快速的遊動間泛起藍色的水氳,緊跟著紅色的好像一隻穿行在藍霧中的飛鳥,不停吞嚥著魚兒,在與地火接觸的瞬間,魚兒與飛鳥突然炸成紫色的火氣,灼燒之勢甚至讓句靈都忍不住抬起一手遮擋,自己的地火上半部分,竟然被紫色的氣焰消解了一半有餘。
此時,栗子右眼中的金色瞳孔變小,紫色的瞳孔驀然脹大,兩手也跟著變成了紫色冒出火焰,隱隱約約一把鰭翎闊劍的影子被雙手握住,朝著剩下的地火狠狠斬去,同時栗子居然還加入了白林的嘯風骨。
句靈馬上退出幾十丈外,只聽錚的一聲,就那麼看著栗子把自己的地火,一劍消弭於無形之中。臉上的表情,除了震驚和意外,也有著初為人師的一種自豪和快意,從此以後,這小子叫自己嬸嬸,也不算佔便宜了吧。
蒲蘆界內的朱魚,揚起嘴角,然後身影慢慢消失不見。
“這招,就叫紫裳滅,怎麼樣,句靈嬸嬸……”說完,栗子就昏了過去。
句靈扶起栗子,把他抱在懷裡,然後走到花圃中,看著栗子慢慢變回了好像十歲的模樣,不禁回憶起從前,曾經,也有那麼一個存在,意氣風發向陽而生,讓無數跟隨他的人與妖,都覺得充滿了希望和驕傲。
幾日前的深夜,茅邵娟揹著鍾佐和顏佑偷跑出石牆北麓的軍營,趁著城牆上的守軍不注意,吊著繩子爬了下去,結果自己就後悔了。
江西山南側,已經成為不毛之地,滿目的黑色枯敗,就連綠江也變成了黝黑的顏色,散發著陣陣難聞的惡臭。
茅邵娟忍著噁心,都在那道石橋上,結果前腳上去,後腳也要踩著的時候,突然石橋蹦碎,整個人雙腿都陷在令人作嘔的黑水裡。
茅邵娟都要哭了,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把腳拔出來,卻不慎摔倒,被江水衝了起來。對岸的紅霧,好像感受到有活人的靠近,變成了一幅幅死靈的糾纏的畫面,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一直追著茅邵娟。
還好江流比較湍急,那紅霧也追不上自己,但是那可怖的樣子和叫聲,嚇得茅邵娟眼淚汪汪,也不管什麼黑水惡臭,徑直順著流向遊起來。也不知道遊了多久,直到天亮之後,看見了黑色的山岩旁,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然後果斷上岸鑽進林子,實在是跑不動了,發現身後沒有那怪東西跟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靴子脫下,揉著腳。
茅邵娟發現,這裡還是綠意盎然的,和隘口那裡截然不同,於是尋了棵被雷劈倒的樹,掰斷幾根枯枝,生起火烤烤靴子和腳。
毫無野外生活經驗的茅大小姐,卻不知道,此時自己早已成了一隻猙獰帶領下的怪物們的盤中餐。
就在茅邵娟順江而下後,從紅霧中鑽出幾十只怪物,順著她的方向就開始追起來。
走了兩天,完全迷了路的茅邵娟,還在那唉聲嘆氣,咒罵易厚鵬這個狗東西害得姑奶奶如今落魄至此,等見著了你,非得那你的狗臉撓爛,把你的嘴巴扯破,哼哼。
晚上,還挺熱乎的篝火,茅邵娟卻感覺好像降了溫,不禁打了個寒顫,正想轉身再加點乾柴,卻赫然發現,數不清的紅色眼睛,正在林中盯著自己。茅邵娟也顧不上穿上靴子,起身就繼續朝前飛奔逃命,直到後來遇到了易厚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