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來追我啊,哈哈,來呀來呀!”男孩快速的沿綠江逆遊划著船,一邊使勁划著船槳,一邊扭頭朝著身後緊追的小女孩做著鬼臉。
阿雲氣的滿臉通紅,但是越追落的越遠,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就在剛才,娘讓自己在江市上看著攤子,自己回家再拿點粳米過來,然後梁宗麗趁她不注意,拿起最後剩下的一袋子粳米就跑,還不停氣著她。
反正攤子上也沒有東西,而且這個招人恨的男孩,不止一次戲弄自己,終於忍不住,就追了上去,可結果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梁宗麗囂張的又劃了回來,繞著放棄的阿雲,不停打著轉,一會鬼臉一會略略略的氣著她。
阿雲突然往東岸回去,面無表情就只是流著眼淚,也不看更不搭理梁宗麗的挑釁。梁宗麗蒙了,這是什麼情況?他想了想,嘿嘿一笑,然後往相反的方向,朝等在西岸的栗子招了招手,“接好了,栗子,梁哥今天給你蒸粳米飯吃哦!”
這計欲擒故縱果然好使,阿雲再次鼓足力氣,朝自己這邊追了過來。梁宗麗嗚嗷哈哈的大聲笑著,飛快朝岸邊劃去。很快,跳下船,趟著水跑到栗子那,把粳米袋子塞到栗子懷裡,然後繼續向山上跑去。
阿雲也沒管自家的東西,也跳下船,拎起船槳,跟著上山,繼續追著梁宗麗,勢有今天不打斷他的手不罷休的樣子。
好不容易爬到山坡,突然周圍特別安靜,沒看到梁宗麗的影子。阿雲小心的往前走著,不知道今天他又耍什麼花招。
突然,臉上用唾沫粘著樹葉裝成鬼怪的梁宗麗,從阿雲旁邊的一棵樹上跳下,朝著阿雲做起鬼臉,嚇得阿雲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這時,栗子抱著粳米,伸手遞給阿雲一捧山莓果,輕輕的說道:“姐姐,別哭別哭,吃果子,甜甜的。”
梁宗麗撓撓頭,可能是覺得自己確實有點過分了,蹲下身扯掉臉上的樹葉,誠心誠意的給阿雲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怎麼這麼不禁逗呢?”
然後阿雲,馬上拎起船槳,找著梁宗麗的腦袋,就是狠狠的敲了下去,栗子都聽到了悶得一聲。梁宗麗的腦袋,馬上就鼓起一個雞蛋那麼大的包,阿雲的苦肉計成功,看著他蹦跳著喊著,終於笑了起來。
陽光穿過樹林,照在阿雲臉上眼淚還沒幹的笑容上,栗子伸著手,捧著紅紅的山莓果,梁宗麗咿呀叫著的狼狽樣子,成為了日後他們童年裡,最快樂無邪的畫卷之一。
從那以後,每次江市,梁宗麗都會主動幫阿雲吆喝著粳米,“看呀看呀,高國最純正的粳米,一分錢一分貨,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路過看過別錯過,拿回家裡,婆娘吃了美美噠,孩子吃了變聰明啊,沒牙的老人家也能隨便吃哦,買呀買呀!”而每次這樣,阿雲都崇拜的看著梁宗麗,絲毫不覺得丟人,畢竟每次在梁宗麗的幫助下,粳米都能一掃而光。
再後來,梁宗麗經常帶著阿雲去他的村子玩,還帶她去家裡,跟爹要了一張弓送給她,而阿雲也會邀請梁宗麗和栗子,去高國的家裡做客,那時家裡就只有阿二,梁宗麗就像個孩子王,帶著三個人,在綠江野泳釣魚,翻遍近處的江西山,採蘑菇套兔子摘果子。
梁宗麗伸手,把阿雲拉到樹上,兩人四腳掛在樹上晃盪著,看著腳下綠油油的江水和遠處廣闊的高國田原,栗子和阿二在樹下玩著螞蟲。
“阿雲,以後做我媳婦吧?嘿嘿!”阿雲一聽,馬上就羞紅了臉,扭扭捏捏的點了點頭。梁宗麗馬上站起來,高喊道:“我有媳婦啦,哈哈哈……”
那年,梁宗麗十一歲,阿雲十歲,栗子才四歲。
“阿雲姑娘,阿雲姑娘?”好像有人在喊著自己,坐在樹上的阿雲突然回頭,夢醒了……
這一次,阿雲睡了好久好久,睡到不想醒來。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那個小女孩趴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用小手幫著阿雲抹著眼淚,旁邊,則是臉色煞白的那個男子。
“阿雲姑娘,叫了你半天也不醒來,我都想把你扔出去泡個澡了!”男子苦笑道,接著說:“外面有點不對勁,本來還剩鬼矮國的最後一座島,我和窯人就能徹底清理乾淨了,但是之前的幾座島嶼,又變得詭異起來,和之前不一樣,所以你也不能待在這裡了,而且我還有點事,不能隨時護著你。蛹船已經準備好了,我讓窯人帶你先去韋蟲島等我們。”
男子摸了摸還是不說話的小女孩的腦袋,“照顧好姐姐哦,等哥哥給你帶花花。”小女孩笑了笑,點點頭。
自從上次,跟著男子來到窯人的青琅宮,阿雲也沒心思更沒力氣轉悠,這處海底透明的宮闕是窯人生活的地方,安排好阿雲後,就只顧著呼呼大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這時,一個窯人來到男子身旁,放下兩件好似魚皮似的東西,嘰裡呱啦的說了幾句話,然後用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衝著阿雲和小女孩打著招呼,又馬上跑了出去。
男子讓阿雲和小女孩穿上窯紗服,如果遇到意外從蛹船落入海中,也不怕會被嗆著。
直到要離開這裡,阿雲才仔細看了看這個曾經的容身之所。青琅宮建在海底的兩座山中的峽谷中,一副巨大的也不知是什麼的枯骨在谷底,周圍都是十幾丈高的海草,一個個好像是氣泡的建築,粘在海底的峭壁上,彼此有透明的管子連線著。
雖然在阿雲的眼中,窯人好像長的都是一副模樣,但是她就是能看出來,帶著她離開的窯人,就是上次登陸時,在船艙遇到的那個。
船外,男子朝他們三人揮了揮手,直到快速的鑽進海中不見蹤影,男子戴上面具,消失在原地。
原本已經開始慢慢恢復正常的幾座鬼矮島,一夜之間開始瀰漫起紅色的霧氣,島上的喬木植物也沒有枯萎,但就是透露著一股詭異。
與此同時,高國境內,梁宗麗和蝴蜉軍曾經蕩平的平源城等地,都變成了黑色,源源不斷的怪物從其中湧出,然後隱藏在紅霧中,南邊的一些尚且完好的城池,也開始出現紅色霧氣,不斷向周圍蔓延,勢有連成一片籠罩全境的勢頭。
隨著越來越多的紅霧充斥在周圍,為了不迷路,梁宗麗用繩子把幾人的小船綁在一起,雖然只要沿著韓水一路南下,很快就可以到達離海岸,但保險起見梁宗麗還是把船拴了起來。
梁宗麗一邊划著船,一邊抬頭看著白色的日頭,他們一開始還很忌憚紅霧,生怕是黑霧那種東西,結果阿江不小心用手碰了一下,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幾人這才壯著膽子進入其中繼續划著船南下。
紅霧中,好像沒有夜晚,天空始終懸著日頭,也不知道過了幾日,這天,梁宗麗幾人,隱隱約約看到前方好像出現一艘大船的輪廓。
梁宗麗給司徒菁和梁宗晴使了個眼色,散人緩緩抽出蝴蜉刀,孩子們也安安靜靜的看著前方。
突然,傳來箭矢的破空聲,梁宗麗按下孩子們的頭,然後根據方向,不斷斬向空中,很快周圍又安靜下來。
這時,小船已經來到了大船的旁邊,梁宗麗好像有點印象,在哪見過但又想不起來。梁宗晴示意兩人留下,自己帶著十幾個蝴蜉軍進去探查一番。
過了很久,只聽大船中傳來微弱的打鬥聲,然後又歸於沉寂。沒過一會,梁宗晴又爬了下來,探著身子,招手讓梁宗麗和司徒菁,帶著孩子們上去。
進入船艙,梁宗麗發現,內部裝潢非常豪華,看起來不像戰船。地上,被梁宗晴制服後,綁著七八個人,還躺著二十幾個昏厥過去的護衛。
梁宗麗和司徒菁馬上又把剩下的人捆了起來,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