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像是莫泊桑裡的女主角羊脂球,豐滿之至,卻並不讓人討厭。
“喂,問你話呢?是新搬來的嗎?”女人嘴唇很厚,水潤飽滿,只是上面沾著一些油漬,略煞風景。
我將裝有斷手的袋子放在身後,不著痕跡的收起鏡子碎片,這才開口說話:“我帶著面具,你大晚上還敢給我開門,膽子不小?”
“豬籠公寓裡比你奇怪的人多得是,另外,人在這裡最不可怕的東西。”女人朝我眨了眨眼:“想要錢,我這裡沒有;要是想要我的話,那就過來拿啊?”
她靈巧的舌頭舔去嘴邊殘留的油漬,我不得不承認,這個長相很普通的女人,很擅長對付異性。
“人是紅樓裡最不可怕的……東西?你的用詞挺有意思。”我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左右掃視,屋內沒有開燈,簡陋的房間裡傢俱擺設和其他出租屋截然不同,在客廳正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個巨大的餐桌,桌上點著一根紅蠟。
微弱的燭火在屋內跳動,照著那張佔據了客廳四分之一地方的木桌。
我隨便看了一眼,心中有數後,手指摸了摸臉上冰冷的面具:“你沒看過我的臉,怎麼就敢一口咬定我是新搬來的租戶?難道整個紅樓的老租客你都認識?”
“都認識談不上,男租客倒是認了個七七八八。”女人眼眸上翻,掀動衣角朝我走來:“紅樓有紅樓的規矩,雨夜沒人會出來瞎晃,所以你要不是新搬來的租戶,要不就是外來者。”
她目光掃過李銘時,很不自然的多停留了大概半秒鐘,而後似乎是為了掩飾,特意補充了一句:“還有,來我這的男人從不會帶著個拖油瓶一起。”
女人短短半秒中的慌亂被我捕捉到,她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李銘。
我沒有接話,腦中在思索一個問題。
紅樓內的租客沒有一個正常的,在我接觸過的幾個人裡,朱立、白雅兒相互認識,醫生看似和朱立等人不熟,事實上這應該是他故意表現出來的。
朱立用屍體標本作畫,他作品中對於屍體標本的處理很老道,一看就有專業人士輔助,而這個為虎作倀之人很可能就是醫生。
如此想來,他們三個其實是一夥的。
最開始的時候我在白雅兒枕頭裡發現了辮子假髮,醫生家裡發現了孩童的頭骨,還有朱立家中那些被他藏起來的滲著粘液的黑色塑膠袋,以上種種聯絡起來,所以當時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李銘估計就是被他們三個拐到紅樓來的,這幾個變態利用京海市的靈異怪談對落單兒童下手,弄回紅樓之後折磨殺害,用來滿足自己扭曲的心理需求。
可現在來看事實並非如此,如果我沒有親眼見過李銘,沒有發現這個孩子身上的詭異變化,恐怕我會堅持認為這就是真相,但是在見到了李銘本人之後,我又動搖了。
這個孩子的恐懼是偽裝的,他在對著鏡子微笑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一個六七歲孩子該有的,在他身上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要想破局,弄清楚李銘變化的原因是關鍵,這估計也是紅樓租戶最大的秘密。
我抬起頭,盯著女人的臉,她剛才的小動作,已經暴露出她也是知情者。
面具遮擋了我的表情,眼前的女人很敏感,她猶豫了一下,扭擺腰肢朝我走來:“你為什麼要帶著面具啊?是怕被人看到嘛?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柔軟無骨的身體湊到我身邊,她像一隻見到主人的貓,很乖巧,想要拱入我懷中。
隨著女人靠近,我慢慢皺起眉頭,這個女人身上沒有那種豔俗的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常古怪的油膩味道。
我向後退了一步,女人微微愣神,隨後竟然笑了起來:“你都找到我這裡了,還害羞什麼?”
她張開雪白的手臂,柔軟豐滿的身體猶如春天的麥浪,婀娜多姿,引人遐想。
坦白說,這個女人並不讓人討厭,雖然她衣著油膩,是朱立嘴裡的“髒”女人。
她斜靠著牆壁,解開發卡,任由黑髮散在肩膀上:“剛才還急著進來,現在怎麼往後跑了?”
手指勾動,女人說著滿是歧義的話,飽滿水潤的嘴唇貼近我胸口:“你心跳的好厲害,來屋裡嘛。”
“我想你誤會了。”女人身上油膩的味道讓我很不舒服,心跳也和她毫無關係,自心竅開啟後,我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強健有力。
“誤會什麼?外面下著大雨,你今夜肯定是不準備回去了,明明心裡想些壞東西,還不說出來。”她伸出用豐滿的指肚壓住上衣釦子:“不過先說好,過夜的話,是要另算的。”
女人說話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特點,她在竭力引誘,注意力看似全部都集中在我身上,可是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每當她靠近我的時候,目光都會不自覺的瞟向站在我身側的李銘。
“你怎麼比我還急?”我既沒有明確拒絕她,又沒有對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抓著李銘的手走進客廳,坐到了餐桌旁邊。
桌上的紅蠟是屋內唯一光源,昏黃的燈光下,我能看到油跡斑斑的餐桌。
“你很喜歡吃肉嗎?”思慮很久,我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問這幹什麼?”女人領口的扣子已經解開,能隱約看到其中的一抹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