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古道的馬車上插著的繡有龍門江湖四字的鏢旗在豔陽下熠熠生輝。
馬車隊伍在徐徐前行,三十餘名壓腳人的臉上或多或少帶有一些頹廢且沮喪,身上也都沾染著一些血跡,有死去朋友的,也有自己的。
當然在他們的眼眸深處還有壓抑不住的激動欣喜,因為在那條地平線之上,他們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座規模恢宏的兵鎮。
有眼力極好的龍門夥計伸出右手放在眼簾前,遮住陽光窮盡目光仔細瞧了瞧,大聲地喊道:“是瓦崗兵鎮,我們終於到瓦崗兵鎮了。”
馬車車隊當中傳來一陣歡呼雀躍之聲,經過昨晚那場猶如噩夢一般的生死襲殺,看著同伴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無力甚至只能是引頸待戮,現在的他們無時無刻不都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現在在他們心中也只有那座瓦崗兵鎮才是最為安全之地。
“姬公子,我們已經能夠看到瓦崗兵鎮的那座城牆了。”一直跟隨在馬車外的江庭在車窗邊語氣有些輕鬆地說道。
對於這支馬車隊伍的帶隊人的他來說,這同樣無疑也是個好訊息。
因為姬歌之前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或者是江庭擔心他舊傷復發,便安排他與小姐一同乘坐馬車。
當然這次裘瓔珞則是沒有開口拒絕,只不過兩人乘一輛馬車,各坐一邊,一路走來三四個時辰兩兩卻相對無言。
終歸是女子臉皮薄,裘瓔珞見姬歌既然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那她自己也沒有率先開口。
“我知道了,江叔。”姬歌聽到車窗外傳來的江庭的聲音後,緩緩睜開冥思的眼眸,看向對面神色平靜的裘瓔珞,嗓音溫醇地說道:“入了瓦崗兵鎮我們就可以分道揚鑣了。”
“嗯。”裘瓔珞點點頭,裝作極不在意地看向窗外,臻首輕點。
姬歌撫摸著青袍的衣角,輕聲說道:“按道理來說我不應該對你或者對龍門江湖的事指手畫腳。”
說完他抬頭看了看裘瓔珞,她神色自若,好像並沒有因為自己這句話而動了大小姐的脾氣。
所以姬歌才繼續開口說下去,“之前雖然我沒有聽說過龍門江湖的名聲,但既然堂堂龍泉氣宗的少宗主願意屈身拜入江叔門下,那想來龍門江湖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裘瓔珞聽到這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看向姬歌,眉目中流光溢彩。
姬歌抿了抿嘴角,說道:“只不過昨夜過後龍門江湖損失慘重,不但丟了一位以後足能夠挑起大梁來的莊端,更是死了三十餘名闢海境,聚魄境的夥計。”
“龍門江湖元氣大傷,再錄天城中的地位肯定是一落千丈。”
裘瓔珞黛眉微蹙,剛要開口反駁,卻被姬歌一句話堵了回去,“紙是包不住火的。”
姬歌將皺起的衣角撫平,接著說道:“雖說龍泉氣宗在此以後可能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但架不住他們在背後捅刀子,可能現在他們已經將昨夜的伏殺添油加醋地在錄天城中傳播了開來。”
“可他端莊臥底在我龍門江湖三年,他怎麼好意思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傳出去?”裘瓔珞忍不住開口問道。
姬歌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因為他只要在這件事情中宣稱莊端已經戰死,又有誰會相信堂堂的龍泉氣宗少宗主還有莊端這一重身份呢?”
“江湖當中的水不僅要比你想象中的深,還比你想象之中的渾濁不堪。”
“而且你覺得錄天城的人是相信你們龍門江湖的解釋還是相信高高在上的龍泉氣宗的說辭呢?”姬歌最後蓋棺定論問道。
聽到姬歌的一番言辭以後裘瓔珞臉色煞白,神海當中一片空白。
她之前以為江湖就是打打殺殺,即便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但也沒想到江湖會混濁到一個浪花打過來說不定龍門江湖就徹底的瓦解崩塌了。
只要龍泉氣宗的說辭在錄天城一經散播出去來,龍門江湖實力銳減成為不爭的事實,那最後龍門江湖能不能夠在錄天城立足都難說。
畢竟明裡暗裡又不是隻有龍泉氣宗一宗門在打自己家的主意。
“之所以同你這麼多無非是想跟你提個醒,不要以為擺脫了端莊的魔爪就萬事大吉高枕無憂。”姬歌聳聳肩,攤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