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笑了笑,說道:“只怕少爺留了,林公子也未必會領這個情。何況老奴覺得林公子在酒肆喝酒一事可能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何解?”
“他的身後跟蹤有一人,他的酒桌上放了兩個碗。”
雲安閉上眼睛用手摸向額頭,當揉皺起紅色時,他睜眼說道:“看來他是在等黃昏,我實在不明白他是哪來的勇氣覺得自己可以對付謝禹請來的人,畢竟那裡隔春風客棧可是有不少距離。”
阿福說道:“少爺,那人是否是謝禹請的人還未可知,單憑猜測推斷不可完善。林公子的師父是位高人,想必也有可能是他師父安排保護他的人也說不定。”
雲安認同道:“有幾分可能,不過我更傾向第一個猜測。只是刺殺一事需謹慎而為,一擊必中,這點謝禹不可能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如此急於動手?”
阿福的老眼渾然,歷經世事的他有著雲安難以企及的經驗和智慧,無關頭腦,關乎歲月,“如果謝公子意不在必殺呢?”
這句話讓雲安定在原地,他嘴中輕輕唸叨:“不是殺,那會是什麼?”
……
時間過得很快,黃昏線臨近了山崗,整個世界被切成了黑白兩塊,以黃昏線為邊界,各執一方。
木製柺杖拄著一位風塵僕僕的和尚,和尚抬頭望向前方,在和尚的位置可以望見名川城門的全貌。
和尚闔目吟號,鞋尖外八中心點朝著城門。
……
酒肆內的陳文衫一個人喝了整整一大壇酒,除了對面的那一碗外,整個酒罈都空了。他的面色已經酡紅,站起來的步伐帶有明顯的醉漢特徵,他手摁在桌上,站起來了好幾次,酒肆的老頭準備過來扶一扶,卻被陳文衫揮手製止。
“不用,我還沒醉。”舌頭卷的有些麻木,照這樣看,他的神智還留有多少,外人已經能猜出個大概。
醉眼迷茫,往四周看了看,陳文衫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老闆結賬,不用找了,小爺有得是錢!”
酒肆老頭悻悻然一笑,上前收好銀子,說道:“客官走好。”
陳文衫手在老頭肩上一搭,迷糊道:“好說,有空再來。”他突然瞧見面前的桌子上還有一碗酒,“哎,怎麼還有一碗?”他將頭轉向酒肆老頭,“老頭,不地道,藏了一碗。怎麼,怕我不給錢啊!”
酒肆老頭扶好陳文衫,說道:“客官哪裡話,你給的銀子都夠買下我這酒肆了。”
陳文衫推開老頭。說道:“諒你也不敢!”他將桌上那杯酒拿起一飲而盡,隨即傻呵呵一笑,便離開了酒肆。
酒肆有兩位漢子,他倆各對視一眼,放下幾枚銅錢後,尾隨陳文衫而去。
陳文衫步履蹣跚地四處遊蕩,濃郁的酒氣燻得行人躲避。他滿不在乎地獨自往前走去,七拐八繞之下,身傍的行人越來越少……
轉過一個街角後,他揉了揉眼睛,看著面前高牆堵著的死衚衕愣了愣,說道:“走錯了。”
身後傳來一股推搡的力道,陳文衫一個趔趄被推了進去。
日頭慢沉,世界歸於黑夜。而衚衕裡因為沒了光線更顯得黑暗。
陳文衫回身看著推他進來的兩人,醉醺醺地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兩位草莽漢子看著眼前醉態畢露的陳文衫,眼神越發猙獰,猶如獵人看著捕抓的待宰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