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夜晚由於林木成群,擁有大量的溼氣,故此會讓身在山林的人感覺到涼意。有經驗的獵人通常會在夜裡燒上一堆篝火,為了取暖以及防備夜裡捕食的山野猛獸。
林間的此時就燃著一堆篝火,二十位以斗笠遮面的黑衣人守著這堆篝火。無法透過面部表情來揣測他們此時的心理,空氣裡唯一存在的便是冷然的氛圍。
二十位黑衣人各自盤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巋然不動。林間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頭獵豹從草間的縫隙露出自己森然飢餓的目光。這種猛獸不具備靈智,連日來的飢餓已經讓它的野性佔據了腦中僅存的對危險的感知。
這不動的二十人在它的眼裡就是案板上的食肉,視線打量四周的空間,防止有競爭對手的出現,待確認只有自己時,它發動了攻擊。
靜謐矯捷的步子一點點拉近,隨後猛然躍起,張開的血盆大口,斑黃卻銳利的爪牙對準一個黑衣人的脖頸襲去。
空中一道清風拂過,獵豹本能的想往後避開,一絲血花打破了它的幻想,眸子裡最後的光景是自己的下半身,自己親暱舔抵了無數次的下半身。
捲起的清風吹開了黑暗裡馬車的簾子,蠻紅的衣袍現出一角。
有道輕語呢喃響起,二十位黑衣人同時睜眼,二十雙金鐵之色的眼睛夾帶著陰詭看向馬車。
牽著馬車的兩隻模樣神異的馬兒輕輕哧鼻,踏著四肢橫空而起。二十位黑衣人起身共拜,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
……
木枝挑動幾塊被篝火中生木燃燒炸開所產生的力量蹦飛的殘炭後,那根木枝也被扔入篝火中,啪啪拍淨自己的手掌,坐在傍邊的烤火人站起了身子。
臉上是一張眼瞳極圓的鐵製面具,上下突起的獠牙極似惡鬼,雙側被風拂起的微白髮絲讓這具鐵製面具有一股別樣的威嚴。
此人背起雙手看向空中掠過的黑點,然後伸出一隻手扶了扶戴著的面具,轉身而去。月下的殘影道道,兩道殘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直到視野不可及的地方。
……
……
燈火通明的紅杏樓裡鶯鶯燕燕,調戲刁巧的笑聲在樓裡的各處均有分佈。
紅杏樓的夏鴇母看著眼前的客人,嘴角牽強地扯動,這人是祖宗,惹不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差點把自己苦心經營的紅杏樓給拆了。
陳文衫右手的五指旋轉著手中的七刺雲扇,語氣戲謔說道:“夏媽媽,你這麼緊張幹嗎?難道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夏鴇母用手中的絹繡擦拭額頭的虛汗,然後遮住自己的嘴唇,說道:“喲,林公子說得是什麼話啊?你要吃我的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怕呢?”
末了再小聲說了句,“怕就怕,你不是來吃人的,是來拆廟的。”
陳文衫一隻手攬過夏鴇母的肩膀,熱情地說道:“夏媽媽是對我有所誤會啊,我林落是那樣的人嗎?這樣,你帶我去找夢兒姑娘,我也就不打擾你了,如何?”
夏鴇母鬆了口氣,只要陳文衫這貨不是來打架拆房的就行,這紅杏樓的正業是什麼?不就是給那些個落水姑娘找個堅實的臂膀嘛。至於錢財什麼的,那都是附加之物,權當各取所需。
夏鴇母自認為自己做的是正經事,反倒是眼前的貴公子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這叫不務正業。難得這位貴公子幹回正事,趕緊打發他才行,免得有出什麼么蛾子。
“好好,今兒夢兒姑娘正好有空,走吧,林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夏鴇母將陳文衫引至二樓角落的房間門口,對著陳文衫笑了笑,然後敲響房門,“女兒啊,你開門看看誰來了。”
“是小公子嗎?我這就來開門。”
房內的夢兒姑娘開開房門,目光看到陳文衫的時候愣了愣。
“讓夢兒姑娘失望了,是林某來打攪了。”
夏鴇母雙眼在兩人身上來回巡視了一會,一甩絹繡說道:“你們兩忙,我就先下去了。”隨後又對還在發愣的夢兒姑娘使眼色,說道:“女兒啊,你可得好好招待林公子,別讓他對我們紅杏樓有什麼誤會。”
夢兒姑娘雙手疊起端莊地施上一禮,“媽媽,女兒知道了。”
夏鴇母哎哎兩聲,連忙退了出去,怕繼續留在這裡惹陳文衫不高興。
陳文衫瞥了一眼離去的夏鴇母,轉頭對夢兒姑娘說道:“夢兒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哪有讓客人在門外行事的道理!”
夢兒姑娘翻了白眼說道:“公子,夢兒賣藝不賣身,什麼叫在外行事,就是在屋裡你也不能有什麼別的想法。”
陳文衫開啟七刺雲扇放在胸前,說道:“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夢兒姑娘的眸子自帶星光看向陳文衫反問道:“難道不像嗎?”旋即看到陳文衫窘迫的神色,悄然一笑,說道:“公子還是快進來吧。”
陳文衫用手掌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說道:“好,進去,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