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僵硬地把臉扭向劉小鳳,託著長音,沙啞地說了句,“走——親——戚。”
劉叔這時候不光身子、聲音都變了,說難聽點兒,就好像一具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殭屍。
我站在屋裡,把呼吸放輕了,沒打算直接衝出去。劉叔說走親戚,誰家大半夜去走親戚呢,只有鬼才半夜走親戚,我想看看這對父女想上哪兒去,附在他們身上的東西到底要幹啥。
毛驢車給劉叔折騰了好一會兒,總算套好了,不過說來也奇怪,在家的時候聽奶奶說過,這些牲口都能看見那些東西,眼下這頭驢,應該也能出劉叔跟劉小鳳是被啥東西附身了,那它咋不反抗呢?
剛想到這兒,這頭驢居然朝我站的窗戶這裡看了一眼,旋即“噗”地噴了一下嘴唇,劉叔跟劉小鳳頓時跟驚弓之鳥似的,“刷”一下,同時看向了窗戶這裡,我心裡一跳,連忙朝窗戶旁邊一躲,奶奶的,這驢好像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就聽劉叔沙啞著聲音慢吞吞說道:“妹兒,去看看他們,睡著沒有,那個,瘦的,有些道行……”
瘦的,應該就是在說我,傻牛跟強順兩個長的都結實,只有我身子瘦弱。
一聽劉小鳳要進屋裡看,我趕緊輕手輕腳回到木板那裡,就在我剛躺到木板上,房門“吱扭”一聲開啟了。因為知道今天夜裡可能要出事兒,房門我沒插上。
趕緊把眼睛一閉,屋裡頓時傳來一串輕微的腳步聲,我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均勻呼吸,就像睡著了似的。腳步聲在屋裡響動一陣以後,朝門口回去了,緊跟著,“吱扭”一聲,房門又關上了。
院裡傳來劉小鳳的聲音,“沒事的哥,他們都睡著了。”
劉叔頓時叱喝起了那頭驢,“沒事,你瞎叫喚啥,叫你拉車不滿意嗎!”
毛驢“噗”地噴了一下嘴皮子,似乎真的不太滿意。眼下看來,它們還真是一夥兒的,也或者,就連這頭驢給給啥附上了,要不然,之前西屋為啥會有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動呢。
躺在被窩裡我沒再起來,等了一會兒,院門響了,緊跟著,稀里嘩啦一陣車軲轆的聲音,劉叔好像拉著毛驢車出了院子,隨後又傳來劉叔沙啞的聲音:“妹兒,上車,走親戚……”劉小鳳應了一聲。
我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又走到窗戶邊上,往外一看,院裡已經沒人了,院門大開著,毛驢車在外面停著,就見劉小鳳已經坐在了毛驢車上。
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傳來,劉叔趕著毛驢車離開了。
我這時候趕緊離開窗戶,開門來到了院裡,院裡靜悄悄的,月光清冷清冷,整個氣氛顯得十分詭異。幾步走到院門口,探頭朝外面路上一看,月光之下,一輛黑漆漆的毛驢車,正在往東走。
我轉身又回了東屋,沒開燈,從我們的包袱裡,摸出幾張黃紙一捆香。隨後來到床邊,推著強順跟傻牛喊了幾聲,我想讓他們倆跟我一起過去。劉叔跟劉小鳳這時候顯然都給啥東西上了身,還有那頭驢,弄不好也給啥東西上身了,我要是一個人跟過去,恐怕弄不過他們三個。
不過,推了強順跟傻牛幾下以後,倆人居然沒一丁點兒反應,連忙走到電燈燈繩那裡,一拉燈繩,“咔噠”一聲,電燈開關響了,燈卻沒亮,我一愣,難道停電了?又回到床邊喊了幾聲,兩個人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心裡隨即一沉,心說,他們倆不會也出啥事兒了吧?在床上摸索著摸到兩個人的手腕,在他們手腕上一把,脈象正常,又探了探兩個人鼻息,呼吸也正常,不過我就納了悶兒了,啥都正常,他們倆咋就喊不醒呢?
轉念一尋思,算了,別喊他們了,我一個人過去吧,再耽誤上一會兒,劉叔父女倆就走遠了。
轉身出了東屋,把房門關上,身剛要邁腳往院門那裡走,突然,眼角餘光裡好像看見個人,猛地扭頭朝院子中央一看,頓時道抽了口涼氣,院裡真的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連忙給自己穩了穩神兒,就見這人一身看不出顏色的長袍,頭上還帶著大帽子,身材不算高,不過,任憑我這麼看,只能看見這人的帽子跟衣裳,看不清臉。
我又給自己穩了穩神兒,輕聲問了句,“你是誰?”
話音沒落,這人嘿嘿一笑,“別管我是誰,我來問你,小兄弟,你要去哪兒呀?”
聽聲音,像是個老頭兒,我又上下打量了這人幾眼,還是隻能看清衣裳,看不清臉,不過,從他這身扮相來看,很像是龕臺裡那位灶王爺,尤其是他頭上的大帽子,跟畫像裡灶王爺帶的帽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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