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飯瘸子用雙手摁住地面,很困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隨即握出一個跟陳輝一樣的道家手勢,衝我拱了拱手,我連忙也握出一個我們家的手勢,給他三十度鞠了個躬。按理說,我跟這劉志清應該也算是同輩,不用鞠躬的,但是,人家年齡大,同輩的同時,人家也是我的長輩,在長輩面前,自己不能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
相互施過禮以後,劉志清把我上下打量了幾眼,我也朝他看了看。這時候,劉志清的氣色跟精神看著比之前都好了很多。
隨即,劉志清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輕聲問我,“你真的會幫人驅鬼?”
從他難以置信的表情裡可以看得出來,他覺得我年齡小,不可能懂這些,我衝他笑了笑,點頭說道:“會一點兒,我們家祖上幾代都是幹這個的,我三四歲的時候,奶奶就開始教我這個了。”
劉志清又打量我幾眼,似乎還是有點兒不太相信,陳輝在一旁笑道:“師弟,你別看黃河年紀小,已深得白仙姑真傳,驅邪驅鬼足能獨當一面,為兄與他相處這幾個月,還從沒見他失過手。”
劉志清這時候似乎對陳輝的話深信不疑,聽陳輝這麼說,回頭看了陳輝一眼,停了能有兩三秒鐘,整個人激動起來,“師兄,您、您就是我命裡的救星麼?”
說著,劉志清給他那條伸不直的瘸腿使了使勁兒,儘量讓自己的身子挺直,衝陳輝握出一個道家手勢,工工整整給陳輝打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沒等他把身子直起來,陳輝趕忙過過攙住了他,“師弟,你這是幹啥呢。”
劉志清這時候激動的,下巴上的鬍子都在抖,“師兄啊,三年了,我跟著那女孩躲在這裡三年啦……”
劉志清這聲音裡,充滿了無奈跟悽苦,好像受了很大的折磨似的。
陳輝扶著劉志清,扭頭朝我看了一眼,我也朝他看了一眼,陳輝扭回頭對劉志清說道:“師弟,到底發生了啥事兒,你別急,跟師兄說說。”
劉志清欲言又止,朝屋裡看看,屋裡就那麼一個小凳子,他說道:“你們先等我一會兒,我到外面找幾個紙箱子給你們坐。”說著,一瘸一拐就要往門外走,我趕忙攔下了他,“劉道長,您就別動了,我到外面去找幾個吧。”說完,不等劉志清同意,我轉身出了門。
來到門外,強順剛好要進門,跟我走了個頭頂頭,我說道:“先別進屋了,到外面找幾個紙箱子、木頭盒子啥的,弄屋裡當凳子坐。”
強順說道:“你不怕那女孩誤會了麼。”
我說道:“誤會啥呀,說不定一會兒,還能叫你跟那女孩說上幾句話呢。”
“真的?”強順的眼睛頓時亮了。
兩個人走到垃圾堆院子裡,在那些垃圾裡翻騰起來,沒一會兒,翻騰出兩個木頭盒子、兩個紙質的鞋盒子,拿著盒子,我們又回了屋。
陳輝讓劉志清坐在小凳子上,他自己坐在一個木頭盒子上,我跟傻牛強順,強順分到一個木頭盒子,我跟傻牛一人一個鞋盒子,席地而坐。
劉志清這時候嘆了口氣,看看我們,給我們說上了。
具體的經過我就不再細寫了,劉志清大致說的意思,住在右邊那座房子裡的女孩,就是太清宮附近一個村子裡的,在十年多年前,女孩那時候才幾歲大,突然得了一個怪病,他父母帶著她四下尋醫,結果都沒能治好,後來,給一個看香的老婆婆看了看,老婆婆說,這是給枉死鬼纏上了,老婆婆就弄了一個驅鬼的小法事。
做完法事以後,病是治好了,不過,女孩偶爾會抽風,一抽起來咬牙切齒、渾身哆嗦,而且眼睛瞪的老大,眼睛珠子直往上翻,樣子非常嚇人。
女孩父母就帶著女孩,又去找那位老婆婆,老婆婆看了以後,搖搖頭說,那枉死鬼還在,沒能送走,女孩父母就求老婆婆再送一次,老婆婆說,她自己的本事就這麼大了,弄不走它,讓女孩父母到太清宮裡試試,說是那裡有道法高深的道士,應該能把枉死鬼送走。
女孩父母就帶著女孩來到了太清宮,不過,太清宮裡的道士不會弄這些,他們只是練功修行的,並不會給人驅邪驅鬼。
女孩的父母呢,就覺得太清宮裡的道士是不想幫忙,帶著女孩坐在太清宮門口就不走了,死活非得讓太清宮有道行的道士驅鬼。
最後,劉志清見女孩一家三口也挺可憐的,就女孩把一家三口帶到了太清宮的某個大殿裡,私下給女孩做了一個祈福驅邪的法事。
劉志清做的這個“祈福驅邪”,跟真正意義上的“驅鬼驅邪”,完全是兩碼事兒,他們這個,就是一種形式,講究的是心誠則靈,依靠自己平日裡修出的功德,來感動仙家,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感動上蒼。你修行的功德越厚,感動上蒼的機率越大,上蒼出手幫助你的可能性就越大。跟我們家這些相比,我們家這個是真正意義上的“驅邪”,指哪兒打哪兒,立竿見影,不需要感動啥,更不需要別的啥外力幫忙。
劉志清給女孩祈過福以後,還算不錯,女孩有了好轉,原本迷迷糊糊的,轉眼間活蹦亂跳,看上去跟正常孩子一樣了,女孩一家三口對劉志清感恩戴德。
不過,一年以後,女孩的父親又來到了太清宮,找到劉志清說,女孩的病又犯了,劉志清跟著女孩父親到了女孩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