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順頓時一縮脖子,渾身哆嗦起來,顯然已經冷的受不了了,他了大叫一聲:“下雨咧,咱趕緊下山吧。”
我瞥了他一眼,心說,真有這麼冷嗎?不就是下點兒雨嘛,怕啥呀。
陳輝這時候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先彆著急下山,讓傻牛把地方給他騰出來,他不慌不忙來到石頭跟前,扶著石頭跪下了,看樣子他也要給山神爺磕幾個頭。
我招呼傻牛來我這裡,傻牛揪著野草過來了,我伸手把他腰裡的紅布綾子解了下來,扭頭朝周圍看看,左右沒有啥合適的地方,不過,在我們倆這裡稍微靠上一點兒的地方,有一團很大的灌木叢,非常茂密,距離我們這裡不算遠,山體看著也不算陡。
我讓傻牛拿上紅布綾子,示意他爬上去,把紅布綾子繫到那叢灌木裡。系這個是圖吉利的,現在很多廟裡那些樹上,都是善男信女們系的紅布綾子,那就是許願圖吉利的,這個跟那個性質差不多。
傻牛拿著紅布綾子上去了,強順這時候,已經揪著野草啥的,回到了小路上,看他那樣子,著急忙慌想下山呢。
等傻牛把紅布綾子繫好,回到我身邊,我扭頭朝石頭那裡的陳輝看了一眼,頓時一愣,就見陳輝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一塊石頭,雙手托起,想要用石頭砸大石頭上的那塊凸起,我忙問:“道長,您這是幹啥呢?”
陳輝抬頭看了我一眼,一邊可勁兒砸下去,一邊說:“這塊‘雷擊石’是好東西,砸下一塊,將來或許能用上。”
我頓時砸了砸嘴,雷擊木我倒是聽說過,雷擊石還是頭一次,怪不得陳輝之前說,這是我們的造化呢,估計他一聽這塊就是給雷劈中的石頭,心裡就已經有這打算了,不過,就算它是好東西,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它能還有威力嗎?見陳輝這時候砸的挺起勁兒,我也不好說啥。
石頭砸石頭,因為硬度一樣,可想而知,一石頭砸下去,濺的全是石頭末子,陳輝足足砸了十幾下,總算砸下來葡萄大小一塊,隨後,扔掉手裡的石頭,從身上掏出一塊黃布,把小石頭片小心翼翼包了黃布里。
這時候,雨越下越大了,初冬下不了瓢潑大雨,都是細雨,但是,細雨也架不住又急又密,溼衣裳呀。
強順已經在小路上抱著腦袋大呼小叫了,我對陳輝喊道:“道長,咱趕緊下山找地方避避雨吧。”
陳輝把黃布包揣進懷裡,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山下。
強順見狀,二話不說,第一個就下去了,傻牛跟在他後面,我跟在傻牛後面,陳輝在最後面。
這山路上,被雨一淋,溼溼的,特別的光滑,強順走在最下面,著急忙慌的,走的還挺快,我怕他出啥事兒,喊了他一聲,“強順,你慢點兒,小心滑翻了。”從山上摔下去的滋味兒,我可是已經嘗過了。
強順聽我喊他,回頭朝我看了一眼,回了我一句:“沒事兒……”喊完沒等他回過去頭,腳下頓時一出溜,“噗通”一下坐地上了,強順趕緊用手摁住地面,想站起來,誰知道,一摁地面不但沒能站起來,手也是一滑,整個人摔地上了,緊跟著,身子失去控制,骨碌碌往山下滾了起來。
我頓時大急,大叫一聲,越過下面的傻牛,朝強順追了過去。好在這座山上的灌木比較茂密,強順滾下去沒多遠,給一團灌木攔住了,強順這時候還沒迷糊,趁勢用雙手攥住了灌木,不過整個人半躺半懸在了山腰上,身子雖然已經停下,但是想站起有點兒費勁兒,下半身都是懸空的。
我這時候又急又氣又怨,山路上這麼滑,著啥急呢,著急去投胎呀!我很快順著小路來到離強順最近的地方,強順這時候揪著灌木,懸空著身體,衝我眨巴著眼睛,跟沒事兒人似的,我見了更氣了,有本事你撒手呀。
我沿著山體,揪著那些灌木野草,一點點朝他蹭了過去,這時候陳輝衝我喊了一聲,“黃河,你們倆都小心點兒。”
我回頭一瞧,傻牛居然也跟著我過來,我身子輕盈,揪著野草沿著陡坡走沒事兒,他又高又大身子又沉,萬一把那些灌木揪斷了,再把他摔下去,他這不是添堵嗎,沒一個叫人省心的,我頓時衝傻牛吼了一句,“你給我回去!”
傻牛傻傻的說道:“救、救強順氣氣……”
“不用你救,我一個人就中了!”口氣有點兒狠,傻牛很委屈的又退了回去,我頓時鬆了口氣。
一點點揪著野草來到強順身邊,我衝他伸出一隻手,“快抓住我的手。”
強順給自己使了使勁兒,懸空的腿還踢騰了兩下,我還真怕他一踢騰再把灌木給揪斷了。
所幸沒斷,手遞給我一個,我一把抓住,沒敢直接使勁兒,我怕自己揪的灌木承受不住,萬一我這裡一使勁兒,我自己揪的灌木斷了,我們倆都得掉下去,先試了兩下,感覺我揪的這灌木還挺牢穩,最後招呼強順一聲。
“啊”地大叫一聲,一咬牙,使出全身的勁兒,把強順的手往自己這裡扯了一把,強順頓時像蟲子一樣,拱著身子朝我這裡拱了拱。我再咬著牙一使勁兒,強順又拱了拱,這時候,他的身子基本上已經不懸空了。雨還在稀里嘩啦的下著,我額頭上也分不清哪兒是水哪兒是汗了,我問他:“你自己能站起來嗎?”
強順搖了搖頭,這時候,他臉色煞白,可能是嚇壞了,臉上劃的一道一道的都是血道子,衣裳釦子也開了,敞著懷兒,看著上去十分狼狽,也不知道摔著哪兒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