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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混社會的不易

當時剛進了娛樂中心,在左手邊的一家遊戲機廳裡,我看見了張七妹,她跟幾個男生在那咋咋呼呼的打遊戲機呢,因為玩得比較盡興,並沒看到我。

我這心都被揪緊了,趕緊把老五拽到一邊,給他說這有我熟人,不想讓人家看到我,咱換個地方玩吧,他有點不太想走,說另外一個遊戲機廳還遠著呢,但我實在是不想讓張七妹看到,便讓他自己在這玩,我則回了家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還想呢:這樣一直躲著,其實也不是辦法,畢竟我們兩都是本地人,以後早晚得碰面的,同時也拿我們兩現在的處境做了下對比,人家在那跟同學玩的開心的,而我呢,明天還得去上班,這到底是上班更開心一些呢,還是上學?

這天回到家後,我爸看著特別開心,還買了幾瓶酒,說是要跟我喝幾杯,我尋思也沒事,就跟他喝了起來,還問他因為啥事這麼高興,他說他最近勾搭了一個退休的老大姐,年紀雖然大了,但積蓄有不少呢,主要的是,這個老大姐挺喜歡他的,還願意幫他擺脫現在的困境,說是如果能把人家哄好了,我們兩就又能搬進大房子裡了。

說實話,聽到他這番話,我覺得有點無語,我給他說:“咱們住在這小房子裡也挺好的,我並不想住什麼大房子。”

我爸還安慰我說:“沒事,你放心吧,這個老大姐沒有兒子沒女兒,要是我跟她在一塊了,那她肯定會把你當親兒子的,讓你也感受感受,什麼是母愛!”

我這時候都不願意跟他繼續聊下去了,我放下酒杯,說我今天有點困了,完事簡單洗漱了下,直接去睡覺了,臨睡前我還想了想:我爸這個德性,什麼時候能改改呢?大男人有手有腳的,幹嘛非要吃軟飯呢?

可能是我爸這樣讓我覺得很丟人,很沒有安全感,我心裡面更是堅定了我要變強,我要早點改變自己的命運,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我也特別用心,一整天下來拉了不少客,也賺了不少錢。

我在南客運站幹了有一星期左右,強哥見我表現還不錯,便決定讓我跟著胖哥去省城,去省城有個好處,就是除了提成外,有額外的補貼,一天十塊錢。

這算是我頭一次出遠門,挺激動挺幸福的,也想看看大城市長啥樣,不過在去的時候,老五格外提醒我,他說:“現在世道還不是那麼太平,賊特別多,你在路上碰到賊偷別人東西的時候,一定要假裝沒看見,別去管閒事知道不?”

我說那賊要是在車裡偷乘客的東西呢?

老五說一樣假裝沒看見,他說這幫賊天南海北的都有,摸不清楚他們情況,而且身上一般都有兇器,我要是擋著他們財路了,拿刀子捅我都有可能。

老五這話聽著還是挺嚇人的,我說我知道了。

第一次去省城,還算是一路順風,啥事也沒有發生,到那後,我感覺自己以前在電視裡看到的那些高樓大廈,終於見到真的了,很激動,街上跑著的各種豪車也多,美女們的穿著也更時髦更洋氣,比我們本地那些美女氣質好多了。

胖叔還給我說:“你小子以後一定要好好混,長大了也住洋樓開寶馬,那才叫生活呢!”

我笑了笑,說:“那你看我這樣,像是混社會的材料不?”

胖叔也很實誠,他搖搖頭說:“說實話,你還差遠了,而且我不得不打壓你一下,你以為會打架,拳頭硬,以後在社會上就能吃香喝辣的嗎?那充其量就是當個大混混,要想成為真正的人上人,你知道靠的是啥嗎?”

我問他靠啥,胖叔指了指他的腦袋,說:“靠的是腦子和知識,我見過的那些正兒八經的人物,基本上文化都挺高,看上去也文質彬彬的,身上的江湖氣並不重,他們一般都有很多產業,你所認為的那些江湖大哥,見了這種人也要點頭哈腰拍馬屁呢,所以啊,你現在這個年紀就輟學了,哪怕你膽子再大,再會打架,你終究也很難折騰出名堂,頂多是個別人的打手,要想混成人中龍鳳,一定要學習,腦子裡得有知識,有思想!”

胖叔說的這些話,我也只能聽明白皮毛意思,話裡面的那更深層次的東西,我那時候畢竟太小,沒有領悟出來。

我開胖叔的玩笑,說:“你懂這麼多,在這當個司機,屈才了。”

胖叔笑了笑,說他這年紀的人了,已經沒啥闖勁了,不求什麼大作為,每天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是他的追求。

總之,跟胖叔出來這一趟,讓我見識了眼界,加上胖叔給我講的那麼多中聽的話,我感覺我的思想,似乎突然間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具體變化在哪,我又說不上來。

這年的七月份八月份,我一直跟胖叔跑車,這期間也經歷過很多事,碰到賊碰到鬧事的乘客這都是些家常便飯,一開始吧,我還很膽小很靦腆,碰到事啥的,都是找胖叔解決,但後來時間長了,見得多了,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

在這裡簡單聊聊我碰到的一些印象深刻的事吧。

有一次碰到了個殺人犯,警察當著我們的面把人給帶走的,而那人被帶走前,就坐在我跟前,還跟我聊過天呢,反正事後想起來,都後怕的不行。

還碰到一個女孩,獨自一人,去省城見網友,結果被騙光了錢,回來的時候沒路費,硬是求胖叔,說回來了肯定叫家裡人送,這才讓她上車,那時候的網際網路都還沒普及呢,居然有人約網友,反正當時讓我特別吃驚。

至於發生的讓我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有次碰到個兩個鬧事的乘客跟胖叔幹起來了,胖叔當時處於下風,我沒多想,從車的貨箱裡拿出鋼管衝了上去,想都沒多想,直接打破了其中一人的腦袋,這是我頭一次下這麼重的手打人,事後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膽子變得越來越大了,這種事以前的我可是做不出來的。

只能說,社會生活,確實很鍛鍊人,讓一個人變得特別快。

到了九月份的時候,又出了一件事,這件事也結束了我的拉皮條生涯。

那天跟胖叔在省城打算發車回老家的時候,剛出了客運站沒多久,有兩個省城的小年輕攔住了車,給胖叔要50塊錢過路費,胖叔沒給,然後跟他們幹起來了,這兩小年輕下手都狠,一點分寸也沒有,有個人直接捅了胖叔兩刀,其中一刀離著心臟就一厘米,雖然搶救過來了,但胖叔的跑車生涯,算是就此結束了。

因為胖叔被捅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呢,本來我還氣勢洶洶的要上去幫忙呢,但一見人家拿出刀子捅了胖叔後,我直接嚇傻了,腿都有點軟了,那時候才覺得自己多麼渺小,多麼無助,從省城回來之後,我就辭了這個工作,很長一段時間,心裡都特別壓抑,晚上也會做惡夢,夢到胖叔被捅的樣子,這時候開始,我就有點想念上學的日子了,我覺得還是上學好,起碼不用擔心自己哪天被人給捅死。

但已經輟學半年了,這時候想上學,怕是沒那麼容易了,學校那邊應該是不會同意的,而且上學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裡想想,並沒有多強烈。

真正下定決心重新上學,那還得從蘇小藝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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