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丁包子家的事情不?”
她仰頭望了望籠蓋天空的景天樹葉,說:“包子家的包子被質監局查出來,說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成分多了,會致癌,然後,醜聞一出,就破產了唄。”
丁包子家是賣包子,當然不是街邊擺早餐檔的那種,是大量批發的,可能就是家裡賣包子,所以她的父母才給她取名為包子吧。
至於是什麼成分多了,我沒打算繼續追問下去,自從禿頭上回揪住了她,化學就成了她的致命傷了。
童樂樂收回目光,低頭踢著掉落在地的樹葉:“怎麼,老羊叫你去關心她的老百姓啊?”
“還真被你猜中了。”
“這種事,你怎麼管?包子從一個包子公主變成了一個乞丐,缺的就是錢,難不成你去給她送錢去?你不也缺錢嗎?”
“餿主意!我好歹也去安慰一下吧?”
“安慰就算了,指不定包子會認為你這是同情,或者是變相的嘲笑呢!”童樂樂說著,就抿了抿嘴,再開口:“本來班裡就太多有錢人,那種名利氣特別重。”
她說的是事實。
我無言以對。
童樂樂對我笑道:“你別太擔心啦,包子那種直線動物,估計連她家破產都不會在意的,只要她還能吃包子。”
“也是,可我還是得去安慰一下,身為同學。”
“有你這種同學還真是包子的三生有幸啊!”童樂樂說笑道:“要不,你用佛偈去勸慰包子,什麼看破紅塵拉,什麼立地成佛啊!”
她說著,還做出了雙手合掌的拜謁動作。
我被她逗得開懷大笑:“樂樂,我怕包子被勸去削髮為尼,包子他爸媽還不打死我?本來錢沒了,這下,唯一的心肝寶貝也沒了,樂樂!樂樂!”
童樂樂突然站住了,臉上的笑一下就收回去了,愕然地看著前方。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參天樹陰下的長木凳子上,有兩個人坐在那裡,面對面,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似乎發生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
其中一個男生戴著黑框眼鏡,他笑著,眼裡都是對面那個戴著髮箍且有著黑色長髮的女生,那個女生笑起來,略帶羞澀,眉眼間都是江南姑娘的柔情。
我乾笑道:“紀默他們是在上體育課吧?”
上課期間,能出來下棋的,一般都是體育課,不過,紀默他們班的體育課和我們班的體育課永遠岔開了,因為高一和高二被分開了。
童樂樂沒有往日的歡笑,而是冷著一張臉,快步朝著紀默他們走去。
“阿默!”
紀默一聽到童樂樂的話,笑容一下就止住了,他抬起頭,不解地問:“樂樂,你翹課了?”
童樂樂露出微笑:“沒有,我剛才在練舞,現在累了,出來休息。”
紀默站了起來,替她拉攏了一下大衣:“剛運動完,不要出來吹風,容易著涼,回去。”
這時,紀默注意到了我:“林鹿同學,你也要排練?”
我搖頭:“正好有點事要討教一下樂樂。”
紀默溫和一笑,摸摸童樂樂的頭:“阿樂也有人來請教你啊!”
“那是!我可是很厲害的好不好!就你小瞧我!”童樂樂仰頭,滿臉得意。
他們又開始了秀恩愛,被他們自動忽略的我有些好奇地偷瞄還坐在凳子上的那個女生。
這個女生安安靜靜地坐著,雙眼一直盯著放滿了黑白棋子的棋盤,她很乖巧地坐著,並沒有打擾紀默和童樂樂的對話。
她讓我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裡。
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裡,獨自一個人撐著油紙傘走著的,像丁香一樣有著愁怨的姑娘,她就像那個姑娘,一樣憂鬱,一樣輕柔,一樣孤獨,一樣高潔,一樣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