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一聽,也是啊,這大冷天的,哪家有多餘的被子來施捨啊,自己都還不夠用呢,這老乞婆也太得寸進尺了,真沒個道理!
我與朋友也跟著在邊上起著哄,很不屑的嘲笑著嚇得臉色發白的老乞婆,現在想起來還依稀記得老乞婆那張慘白髮抖的臉,心中愧疚不已。
村裡一些急性子開始衝著老乞婆大喊了起來,“你這真是不夠臉的啊,討了錢就趕緊走,你看我們這地家家戶戶這麼窮,哪家有多餘的被子給你啊,你要被子就該找外面的大戶人家討要去,別賴在我們這窮地方。”
事實上,我知道村裡人雖然不富裕,但是一床多餘的被子還是有的,可是問題是,被子在農村那可是值錢的東西,借給四鄰八舍自然是慷慨,可真要給一個髒兮兮的老乞婆施捨一床被子,還真沒有人願意,也許在我們現在看來一條被子也就兩三百塊錢,算不了什麼,可是換在當時的條件,當時的環境,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冬天天黑的早,天很快就暗了下來,大夥在寒風中勸了幾句,凍得慌,三三兩兩的也就準備散了,嬸嬸自己也準備進屋了,老乞婆賴在院子裡就賴唄,反正也趕不走她。
就在這時候,老乞婆忽然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全身抖動抽搐著,嘴裡發出嘶啞的聲音,喊著:“冷、冷、冷!”喊了幾聲就昏了過去。
大家見到這情況,趕緊各自回家了,心裡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攤上這事也算是倒黴,這老乞婆擺明了是要賴在這了,多勸也沒用。
隔壁那個嬸嬸見到這況,更是心煩,站在院子裡罵開了:“真晦氣!怎麼就招來這麼個不要臉的老乞婆,要死死遠點!”說完就大關家門了。
第一個晚上如常過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記起那個倒在院子裡的老乞婆,開啟門往嬸嬸家院子瞅了一眼,發現那個可憐的婆婆不見了,我暗道,這麼冷的天,既然嬸嬸不肯施捨被子收留她,村裡的人也不待見她,她應該是走了。
跟我一樣,隔壁的嬸嬸也沒去多想,都以為是半夜的時候走了。
這天是週六,也就是小孩子們的雙休日,嬸嬸的兒子一大早就回來了,嬸嬸煮了雞蛋,給兒子做了不少好吃的,娘倆心情愉快的過了一天,老乞婆帶來的不快,忘得一乾二淨了。
到了晚上,嬸嬸的兒子忽然突發高燒,昏迷不醒,連夜在村裡人的幫助下送到了醫院,到了醫院,醫生檢查了,又說沒事,沒高燒一切正常,只是隨便給她家兒子開了點藥片。
大半夜剛從醫院趕回家,孩子全身又發燙的不行,這可把嬸嬸急壞了,喊了旁邊幾個鄰居,眼淚嘩嘩的問咋辦。
那時候我們村子也是有宮、有童身的,但宮很小,同時本村沒明師,我記得那時候菩薩是南朝王和四大元帥。
剛開始,大家誰也沒想到這塊去,那時候我也不懂這些,而且很反感這些,壓根兒就不信這一套。
大家來到嬸嬸家,七嘴八舌的商量了一番,也試了幾個土法子,都不管用,孩子高燒也一直不退,老說胡話,嬸嬸也是一直在哭哭啼啼的,氣氛很是壓抑緊張。
這一折騰很快就天亮了,只聽到了外面的公雞打了幾聲鳴,那孩子的高燒似乎瞬間就退了下去,全身不燙了,也不說胡話了,大夥這才鬆口氣,紛紛回家休息去了。
新的一天,依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還是如往常一樣,大家忙忙碌碌小孩子們鬧鬧笑笑的一天就過去了,嬸嬸的孩子像是完全沒事人兒一樣,在外面瘋玩了一天,仿似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如同夢境,沒有高燒,沒有眼淚。
夜晚悄悄的來臨,山村裡的人冬天都很早收拾了入睡,整個村莊一片漆黑,在靜謐的山間,格外的清冷。
到了大半夜,嬸嬸家的孩子爬了起來,推了推旁邊睡覺的媽媽說了句,“媽,我想尿尿!”
嬸嬸因為白天太過勞累,連身都沒翻,眯著眼睛迷糊說:“你也不小了,自己去吧,開啟門,就在前門小解吧。”
兒子雖然有些害怕,但見嬸嬸不願意作陪,很是無奈,帶著朦朧的睡意出門小解去了。
嬸嬸也沒在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出於母親的天性嬸嬸習慣性的向旁邊的兒子抱去,不抱不知道,這一抱居然讓她落了個空,嚇得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孩子呢?孩子呢?”嬸嬸急的說不出話來,手忙腳亂的開啟了電燈,急急忙忙披了件衣服出了房間往前院找去,然而讓她恐懼心寒的是,兒子根本不在前院。
一聲淒厲的哭喊聲,打破了夜空的寧靜,山村的燈火一盞盞的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