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韋元將屋子裡的男士都介紹了一遍,女士們則用一句“朋友”籠統地敷衍過去,廖婉玗這會坐在沙發上,被牌桌旁的四位小姐們輪番盯著看,一時間尷尬不已。
“我聽說,廖小姐是從鷺州來的?”
“是。”廖婉玗剛才聽到洪韋元叫他七少爺,這人瞧著年紀不大,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背景,洪韋元對他還挺客氣。
他對著廖婉玗笑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右手輕輕一抬,“別拘謹。”
廖婉玗也不想被人以為沒見過市面,於是一直強做鎮定,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飲料,掩蓋此時的緊張,“我們那邊,這時候還沒有這樣冷,也是不落葉子的。”
這位七少爺似乎對她的話很有興趣,“我只去過福州,不知道離你們那裡遠不遠?”
她左手抿了一下落在眼前的碎髮,“車船也要三四個鐘頭的樣子。”
他聞言點點頭,“我倒是記得那邊的水果很不錯。”
廖婉玗又喝了一口飲料,心裡面覺得這東西甜甜的味道很不錯,“我去天津的時候才曉得,原來許多地方都是沒有芒果的。”
桌上的玻璃瓶子被七少爺拿起來,他給廖婉玗喝空的杯子裡又倒了大半杯,“上海比天津好一些,但總歸不如你們那裡。”
廖婉玗道了謝,這會已經鎮定了許多,她轉頭去看牌局,只見那邊已經換了人。
“廖小姐會打牌嗎?”
廖婉玗搖搖頭,其實她並不是真的不會,只是牌技很差,所以一直都對外這樣講,也省的自己丟人現眼。
他站起身來,伸手去拉廖婉玗的小臂,“來來來,我倒是牌技很不錯,可以教教廖小姐。”
廖婉玗被她拉扯著站起身來,忽然一下覺得頭暈,她閉了兩下眼睛,視線仍舊還是有些模模糊糊。
“廖小姐怎麼了?不舒服?”
廖婉玗擺擺手,“我……可能是這屋子太熱,出去透口氣就好了。”
她想撥開男人,但手上軟年年的,推得那一把明明是用了力氣,到他身上卻好似是輕輕地摸了一下。
廖婉玗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桌上自己剛用的玻璃杯,忽然覺出不對來。
她覺得自己腳底下像是踩了海邊的沙,身後的聲音開始模糊走調,她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也不顧身後人的拉扯,強打起精神往門口走。
廖婉玗能聽到遙遠的笑聲,但她分辨不出究竟是誰發出的,又或者,是這屋子裡每一個人都在笑。
她整個身子靠在那扇門上,用力地推了兩下,但那門很重,侍應生開門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被洪韋元稱作“七少爺”的人似乎並不著急,他步態如常,嘴角的笑意也同方才聊天時一般無二。
“這門這樣重,你知道為什麼嗎?”
廖婉玗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能看到他的嘴一開一合,她閉了一下眼睛,拼勁渾身力氣,緊接著,門就被她推開了。
雖然門是開了,但她整個人也完全失去了平衡,俱樂部走廊裡鋪著厚地毯,她整個人摔在地上,也沒發出半點聲音。
她心裡面此時是什麼想法都沒有的,因為腦子已然是轉不動了,她倒地後下意識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一個人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