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廖婉玗在心裡頭消化了一下,確定林克己這句話中的孩子應當是說林家澍的孩子。
廖婉玗拿不準自己應當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畢竟說恭喜的話,她看著林克己的語氣和神情,可不像覺得這是喜事。
再說,她太久沒有見過林家澍,她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麥潤璵的,想到他們兩家之間亂七八糟的關係,廖婉玗決定還是不要多問了。
“既然睡了,那我改日早點來看她也是一樣的,我在鷺州要多待些日子,見面機會多得是。”
“你在外面住的還習慣嗎?要不要搬回來?”林克己說完這話又覺得自己有些多事了,補充道,“或者派兩個人去照顧你也是可以的。”
廖婉玗先道了謝,然後才拒絕,“我有一位朋友,跟我一道從上海來,現在我們兩個住在一起,倒也沒什麼不方便。”
林克己不知道廖婉玗這位朋友是男是女,又覺得打聽別人隱私不好,也沒有多問,“沒什麼不方便就好,有需要的時候記得跟我講。雖然現在鷺州的日本人猖獗,但畢竟這還不是他們的天下。”
廖婉玗聞言抿著嘴笑了一下,“我今日來還真是有事想請林先生幫忙,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林克己見她十分不好意思,叫她只管放心說,就算自己辦不了,總還有許多相熟的朋友,再不濟把他已經去世的爹的臉面抬出來,總也還是有人要念著舊情的。
於是,廖婉玗把自己此次回來的目的大概跟他說了一下,聽完後林克己的神情也不免嚴肅起來。
“實不相瞞,這話我也曾聽人傳過。你父親畢竟曾是一方首富,鷺州又人人都曉得廖家的家產最後都落到了外姓人手中,風言風語不可能沒有。我甚至還叫人暗暗調查過這件事情,但半點證據都沒有,我以為應當是個謠言,這才沒有告訴你。”
他說完拿起書桌上的內線電話,廖婉玗也不知道他要打給誰,之間話筒都放到了耳朵邊上,林克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撥號。
“我本想把那兩個負責調查的人叫來給你親自問問,但已經這麼久了,忽然提起來未免有些刻意,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他們當初查到的都告訴我了,我知道的一定回答你。至於不知道的,刻意在派人去查。”
“你不信任他們是嗎?”
林克己點點頭,“是。當初我並沒有懷疑過,但若是這麼久了,這事情都還在傳,總歸要有原因的。”
廖婉玗無聲地點點頭,之後思索了一下,問出第一個問題來,“這個事情,最初究竟是誰開始傳的?”
“據說最初是從一個被甄顧趕出門司機口中傳出來的。那人當時給甄顧開了小半年的車,仗著跟甄顧整日裡同出同進熟悉些,揹著他在外面騙人合夥做生意,用的名頭是甄顧的,但其實那小子根本不會做買賣,收了合夥人的錢,轉頭就拿去賭。”
“這不是遲早要被發現?”廖婉玗實在不解。
“是,那些被他騙了的人起初不覺有異,但時間久了不論是什麼買賣總要有個鋪面或是貨物,可每每追問起來,那人都用甄顧壓他們,後來有人實在等不起了,真的找到甄顧公司去,事情才算大白。”
“後來他被趕出去了,傳言也就是那時候出來的是嗎?”
林克己頷首,“沒錯,可我後來叫他們找過這個人,說是人不見了,他講過的話,自然也就無從對證。有人說他是為了報復甄顧才編的謊話,有人則覺得甄顧這樣的白眼狼未必做不出囚禁的事情來。可我有句話得問問你,當日你究竟是不是見到令尊亡故的?”
廖婉玗這些日子已經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起當初的場景,可她越是想要記起當時的沒一點細節來,就越是記得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當時父親正在講話,忽然……忽然就吐血了,我記得當時最先來檢查父親的是常住在家裡的那位鮑醫生,後來又有賓客裡的大夫也趕過來檢查。太亂了,一下子就亂起來了。父親被抬回房間的時候到底是不是已經去了當時沒人交代,之後是警察局的局長說要開始調查謀殺,大家才確定父親已經沒了。”
廖婉玗說完搖搖頭,“我現在想起那場景來,除了父親臉上和衣襟上的血,我真的想不起更多了。藉著阿孃又被定為兇手,我忙著跑警局,忙著求人,根本也無暇他顧。”
林克己也知道讓她回憶當天的場景會十分難過,但有些問題還是想要問個清楚的,“如果下毒的人不是你阿孃,那究竟是誰你有目標嗎?”
廖婉玗從未跟外人提起過白秀珍和姜知荷二人做過的事情,但她現在可能需要林克己的幫助,既然他問起來,自己卻還瞞著實在不好,“有是有,但都未曾驗證。”
林克己表示理解,“你我二人關起門來說的事情當然都還是沒有驗證過的,不然何必還在這裡講。你安心說,這屋子裡的話絕不會傳出去。”
“我一直懷疑那杯茶並不是給父親的,因為據我阿孃說,父親喝的那杯茶是弟弟的,還是白秀珍也就是大娘貼身的人送的。所以,我想,她當初是想要毒死小跚。畢竟,父親不止一次說過,我們這一代只有小跚一個男孩子,雖然身體不大好,但家業往後都是要給他的。”
林克己聽完沉默了一會,“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天動手的不止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