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聽督軍的吧。”
方濟世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心裡頭毀的要命。
萬一被倪東風知道他其實不會看病,那現在日進斗金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頭了。
他們方家兩代獨苗,萬萬不能絕在這裡,他得再找機會,把這尊大佛送走。
督軍的家眷要住,病房自然迅速就準備好了,廖婉玗走進去瞧了一眼,就覺得這個單人病房似乎大的有點離譜。
再細看刷了紅油漆的松木地板上常年留下的痕跡,粗數了一下,這裡頭原本少說放了十張八張的病床。
房間安排好了,既然住院已經成為事實,方濟世也不好真的什麼都不做,於是安排了一個護士來給廖婉玗抽血。
醫院裡雖然方氏父子兩個是半吊子,但倒也並不是全都是騙子,起碼產科那邊還有兩個有助產士證書的護士,此刻被方濟世叫過來給廖婉玗抽血,倒也完全應付得來。
廖婉玗並不怕打針,雖然自治沒什麼毛病,也還是眼睜睜地看著那護士用消毒過的玻璃針管抽走了她一管子血,反倒是小巧,看著怪心疼,可現在倪東風還在,她也不能說什麼。
還是廖婉玗機智,藉著剛被抽了血要休息的理由,把倪東風勸走了。
好在倪東風本來也有些嫌棄醫院,因為聽說好些個結核患者也回來看病,他怕傳染,故而派來的兵到了後只是又囑咐了幾句,便十分乾脆地離開了。
小巧送他出門,回來進門時分別看了看守門的兩個小士兵,發現面生的很,只是對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走進病房關好了門。
但她並沒有馬上離開門口,而是將耳朵貼在門這邊仔仔細細地聽著門外的動靜。知道三五分鐘之後,她聽見外頭兩個士兵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這才走向廖婉玗的病床。
木門並不厚,屋子裡外的聲音關不住,她走到已經坐起身來看著她的廖婉玗身邊,湊近了耳朵,將聲音壓得很低,“我方才出去送人已經觀察過了,咱們病房門口有兩個人,走廊外頭還有一個巡邏的,再往外樓門口也一邊站了一個,院子的前門也是這樣。”
她說到這裡緩了口氣,才繼續講到,“我是目送倪東風車子走的,回來的時候跟外頭一個套了下近乎,聽說一共來了十個人,可我只見到七個,剩下三個人在何處並不曉得。”
廖婉玗嫌棄蓋在身上的薄毯子,走到窗戶邊上側身貼牆站好,之後小心翼翼地撩起因她方才要睡覺而放下來的落地窗簾,往外望了半天。
“會不會有後門?”
小巧無聲地張了張嘴,贊同地點頭,“我瞧著院子挺大,興許會有別的門。等會我再出去轉轉,打聽打聽。”
廖婉玗點點頭,“你就說我睡著了,你怕打擾我,也叫他們不要打擾我,等會出去先在走廊裡的木椅子上坐坐,然後在找時機摸摸地形。”
小巧點頭,“幸好這醫院就一層,要是向上海似得蓋個四五層,真住到樓上翻窗都是個問題。”
廖婉玗見她不自覺聲音有些大,將食指放在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
小巧反應過來,難得孩子氣地吐了下舌頭,之後陪著廖婉玗回到病床上背對著門的方向躺好,便又走到門口,扭開把手走出房間。
門口的兩個士兵顯然是的了倪東風的什麼特別吩咐,小巧開門出來的時候本來笑著聊天的兩個人忽然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其中一個問道,“姑娘有什麼需要的嗎?督軍吩咐了,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們說。”
小巧搖頭,關門前抻著脖子看了一眼病房,之後將聲音壓得很低,“我們家小姐睡了,我怕打擾她,就在哪坐會。”
她說要坐會的那張長條木椅子距離病房門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兩個士兵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麼問題,也就不再多說。
之後小巧走到長椅上坐好,百無聊賴地摳著指甲,十幾分鍾後又站起身來,見那兩個士兵視線緊緊盯著她,故作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想去小解方便一下。”
兩個小兵對視了一眼,首先誰也不可能跟著去,其次那個解手的廁所就在走廊盡頭,那邊是個死衚衕,沒什麼可擔心的,也就把小巧給放走了。
小巧道了聲謝,保持著正常步速,一步一步走到走廊盡頭,推開刷著白漆的木門,走了進去。